她臉色白的駭人,下意識脫口而出,“醫生幫我安排手術,我現在就要拿掉。”

醫生難以理解的說,“剛剛情況很危險,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我們手術前徵求過顧先生的同意,顧先生說盡可能保住孩子。”

梵音愣了一下,看向顧名城。

顧名城帽簷下的臉有些蒼白,他平靜沉穩的讓人看不出多餘的表情,“我不能擅自替你決定孩子的去留,擁有決策權的是你。”

梵音不能理解他此刻的想法,焦急的說,“肯定不能要,要了我該怎麼辦呢?”

溫颯寒絕對不會讓她生下這個孩子的,他是那麼冷血的男人,說一不二,絕情的讓人心寒,她怎麼可能給他生孩子!這不是找死麼!之前用孩子套牢顧名城,是因為顧名城善良,有責任心。

但是像溫颯寒那種把女人當玩物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吃這一套!這對於他來說是禁忌。

梵音搖頭,顫聲說,“沒人渴望他的存在,他不該存在……我不能要,醫生,現在給我安排,立刻拿掉。”

顧名城俊朗如神祗的臉很白,語氣卻很穩,“你別害怕,有我在。”

梵音猛地一震,眼神黏在了顧名城的身上,腦海中千回百轉的思索顧名城這種反應究竟是為什麼,忽然她想起了醉酒那晚……顧名城是不是以為孩子是他的?按時間點掐,那也是一個月前的事情,剛剛好……

她怔怔的看著他,她分明看見顧名城眼底掙紮的痛楚,他的臉那麼蒼白,他分明那麼痛苦,可是卻表現的極其鎮定,她不止一次看到顧名城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雙手抱著頭沉默的撐在桌子上,他不善於表達,哪怕是崩潰的痛苦都是那般安靜,每每看到他一個人被情緒撕扯的時候,梵音的心便會輕輕顫抖,他一定在懊悔對她做的那些事,一定在自責對沈嘉穎的背叛。

顧名城,是那麼那麼那麼深愛著沈嘉穎嗬。

即使這樣痛苦懊悔,他仍然念及她的救命之恩,替她保住孩子,將是否留下孩子的決策權交給了她,也相當於將他整顆心丟進了油鍋裡煎熬,畢竟她若是留下孩子,對顧名城來說,將是絕望的深淵,那證明瞭他跟沈嘉穎將再無可能。

梵音心裡翻湧著感動而又複雜的浪潮,這是屬於顧名城的慈悲。

她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固執的說,“我不會要的,我不要。”她看向醫生,“幫我安排手術時間。”

醫生驚訝的說,“頌小姐,顧先生……”

“這跟顧總沒關係,這個孩子是我不想要,安排時間。”她不容置疑。

醫生看向顧名城。

顧名城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醫生緩步走了出去,沒多久帶著另一名醫生走了回來,看了眼顧名城,隨後說,“頌小姐,您剛剛做了手術,藥物和治療都是保胎向的,現在立刻做墮胎手術,恐怕會對母體很不利,您修養一段時間,咱們再安排。”

梵音點頭,她看向顧名城說,“你不用有什麼負擔,這跟你沒關係,顧名城,我覺得你不是這個地球上的人,太傻了,到底怎麼做生意的!”

顧名城抱歉的看著她。

梵音堅持當天出院,這隻是小手術,又不是什麼大手術,隻要稍微注意點,便沒什麼關係,她巴不得把孩子折騰掉。

顧名城送她回了家,一路上無外乎例行公事般叮囑她注意事項。

梵音特別聽話的應了。

回到家,她目送顧名城離開,方才疲軟的躺在床上,躺了很久,她給媽媽打了通電話,一直打不通,心便直直的沉入穀底,往哪兒跑呢,往哪兒逃呢,溫颯寒不追了,那便是知道她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真他媽多事之秋!梵音咬牙起身,換了套厚實的羽絨服,挪著步子下樓叫了輛計程車往西湖別墅去了,總這麼躲溫颯寒不是辦法,他找不到她,一定會將她媽媽當出氣筒。

打了一路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媽媽從來不會不接她電話,到了西湖別墅的時候,換了新的指紋鎖,她用力的敲門,敲了許久,才有人開門。

音媽係著圍裙,忙的不可開交說,“在廚房,沒有聽見,快進來吧。”

毫無異常。

梵音看到音媽的那一刻,繃緊的神經方才鬆懈下來,忐忑的走進屋內,像是走進了地獄烈火之中,心驚不已,看見溫颯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時尚雜誌,她本能的縮了一下身子。

溫颯寒轉臉看她。

梵音垂眸,隻要媽媽在這裡,她哪兒也去不了,現在她的身體條件不允許冒險帶著媽媽逃亡,隻能等孩子拿掉,身體恢複了再行動。

這段時間,還要依仗溫颯寒的手下留情,才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她踟躕許久,緩緩走了過去,沉默而又主動的來到溫颯寒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