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句話,似是再無多的言語,他向來不是矯情的人,亦不知該從何講起。

梵音踉蹌後退了一步,大抵有些無法接受現實,不敢接受現實,怕鏡花水月一場空,怕水底撈月夢一場,她忽然轉身飛快的往回跑。

溫颯寒定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孔明燈。

尚小苔和妖姐躲在遠遠的石柱後偷看,妖姐震驚的直哆嗦,“溫……溫……溫颯寒還活著!!!臥槽啊!!!他是怎麼從警方眼皮子底下暗度成倉的!”她轉臉看到尚小苔,薄唇直打顫,“你怎麼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

尚小苔看著不遠處的梵音和溫颯寒,感動的偷偷抹眼淚,“他給我發簡訊了,說他是溫颯寒,希望我把我徒弟引來土耳其。”

妖姐噤聲,瞬間便想明白了所有,敢情是溫颯寒幫她們從顧名城手中逃出來的啊,還以為是尚小苔和殷睿幹的,她怎麼說會那麼順利,怕是溫颯寒暗中擺平了一切,拖住了顧名城……

而在她們相距不遠的另一側石柱後,薛冗和紀寒靠在壁石上,看熱鬧般窺視遠處悲悲慼慼的虐戀情侶。

紀寒手中玩著一枚硬幣,將硬幣彈上半空,複又接握在手中,“我贏了。”

薛冗皺眉。

紀寒攤開掌心,硬幣蓮花向上,他唇角一勾,“我說那女人不會接受老闆,怎麼著,老闆就不是懂得撩妹技巧的人,下頓酒錢你掏。”

薛冗看著梵音和溫颯寒出人意料的相見方式,揉了揉眉心,他真的像是老父親那般為溫颯寒操了一輩子的心啊,早知道那些年不給他做心理醫生了,越是瞭解他,越是放不下他。

紀寒望著梵音的背影,半晌,看向薛冗,“這女的你睡過沒?感覺是不是很爽?”

薛冗眉頭皺起,“你是不是連滿口假牙也不想要了?”

紀寒凝眉,下意識摸了摸嘴巴,又摸了摸臉。

許是想到了兩次被打的經曆都跟這個女人有關,第一次是溫颯寒接聽了那女人的電話,紀寒以為是外麵哪個野女人打來的騷擾電話,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搶了溫颯寒的手機,惹怒了溫颯寒。

第二次不過是在車裡調戲了一下那女人,差點沒被溫颯寒給廢了,要不是薛冗攔著,他的整條舌頭估計都保不住了,最終被打碎了滿口牙齒。

若非他還有利用價值,溫颯寒盛怒之下,恐怕就做掉他了。

紀寒骨子裡的野性,從不會因為溫颯寒的兇殘而減少半分,他自幼在坦尚尼亞礦區長大,父母都是礦區的底層工人,自從雙親死於礦難之後,他便成了摸打滾爬在礦區的孤兒,混跡於龍蛇混雜的當地黑勢區域。

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什麼樣的血腥場麵都見過,什麼樣的女人都睡過,從沒有什麼爭地盤的想法,不過是聚眾鬥毆找樂趣,鬥狠鬥勢保條命。

礦上的人,進得去,出不來。

更別說混跡於礦區的黑勢打手團夥裡。

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這是遊戲規則。

直到溫颯寒出現,直到這個男人以雷霆之勢整合當地的混子勢力吞並礦區,當真是大起大落,生生死死,槍林彈雨,眼都不會眨一下的男人,直到這個男人從棍棒下解救了他,莫名奇妙的選中了他,給他換名叫紀寒,給他辦了身份證,給了他全新的家庭背景。

他說:“我是紀寒,你也是紀寒。”

薛冗說,“你跟溫颯寒某些方麵很像,這是你的優勢。”

溫颯寒給了他礦區的地位,給了他見光的身份,帶他站在坦尚尼亞礦區製高點,帶著他走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國家,回國,回到首京,這裡有香車寶馬,有滿目琳琅的美女,有一個聽過見過但沒什麼印象的叫頌梵音的女人。

他利用紀寒的身份接近溫天景,刺激顧名城,擺了殷睿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過如此,時機成熟時,一招製敵,便驅散了所有難纏的敵手,從警方眼皮子底下徹底銷聲匿跡。

遇上溫颯寒,是紀寒這輩子的曙光,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他的一生,名利雙收,包括一些生活習慣,比如他遇到溫颯寒之前,睡女人從來不帶套。自從遇上溫颯寒,薛冗經常給他灌輸兩性知識,他開始帶套。

風雨欲來,薛冗轉步離開,紀寒跟上。

兩人沒走多遠,便跟鬼鬼祟祟的妖姐和尚小苔撞了個正著,幾雙眼睛麵麵相覷,最終彼此當做沒看見,著急忙慌的離開。

隻是紀寒帶著玩味的眼神盯了尚小苔一路。

尚小苔隻覺得頭皮發麻,那男人是什麼眼神,讓人不自在!真想戳瞎他!

無論他們離開的多快,都沒有那匹狼犬跑的快,它一直坐臥在大峽穀的邊緣,看著眼前的一幕,在梵音離開的剎那,它便虎視眈眈的尾隨。

梵音一口氣跑回了房間,反鎖了房門,任誰敲門都不開,任誰打電話都不接,緊緊的抵著門,不吭聲,直喘氣。

她不接受,不相信,上天休想再騙她一次,她才不會上當受騙!

假的!

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