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很久沒有參加這樣大型的盛會了,想來會館裡的空調製冷溫度很低,所以穿了件長款牛仔褲,長袖的黑色寬鬆體恤,戴了棒球帽,很休閑的著裝,未施粉黛,麵孔素淨溫和,雖說三十歲的年紀,卻依然有股子少女氣。

相比之下,妖姐和尚小苔打扮的要用心多了,妖姐將近四十歲的年紀,大波浪長發,烈焰紅唇,把自己收拾的像是二奶上位的闊太,她裡裡外外給尚小苔換了身行頭,粉色紋花滾銀絲邊角旗袍,發髻,柳葉眉……

生生將尚小苔五五六六的男兒本色給裝點出女人的嫵媚氣息。

三人臨出門前,妖姐一臉嫌棄的看著梵音,“小頌啊,不是我說你,十一年前你這幅不入流的打扮,十一年後你還是這幅打扮,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上流社會的男人不止看臉,他們也會看你衣品的,真不知道顧名城和溫颯寒看上你什麼了,我……”

似乎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妖姐臉色微微一變。

尚小苔瞪著眼睛看著妖姐,兩人小心翼翼這麼多年,處處在梵音麵前避開這個名字,沒想到……

尚小苔趕緊去看梵音的臉色。

梵音很尋常的表情,“那邊室內溫度可能很低,穿厚點不至於出什麼岔子,走吧。”

妖姐抬手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媽的,避著避著還是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

尚小苔抓住妖姐的手說,“沒事的,徒弟可堅強了,沒事的大姐頭。”

妖姐看了眼尚小苔,揉了揉她的頭,攬著她往外走去。

午後的陽光依然烈烈,滿眼都是陽光破碎的光影,空氣都是滾燙的灼熱,瑞塞爾大廈會展中心一號館前擠滿了世界各地前來參展采購的人,氣派的大樓高聳入天,成螺旋狀轉入天際,藏藍色的玻璃裝飾了整棟大樓,恢弘大氣,象徵著資本家的富可敵國的實力。

三人幾乎擠破了腦袋才擠進了一號會館裡,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展位,光潔如鏡的地麵反射出珠光寶氣的飾品,抬頭看去,每一層都有不同類別的珠寶展示,滿眼紙醉金迷的富貴之氣。

妖姐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聞到了金錢的味道。”她摘下墨鏡,銳利的掃了一圈周圍的男士,將目標定在幾名戴著名貴腕錶的男士身上,不自覺便靠了過去,指間夾著一張金卡,眼都不眨的掃貨了,反正是顧名城的卡,既然小頌不用,放著也是浪費,不刷白不刷,刷爆也無所謂。

而尚小苔東張西望找殷睿的身影,這裡有很多穿著製服的警察,可就是沒有找到想見的那個人。

三人各懷心思,被人流擠散。

梵音本就沒有多少興趣攙和這樣的流光會場,與另外兩個活寶擠散以後,她給尚小苔和妖姐打電話均無人接聽,這兩人怕是一來這種地方就玩瘋了。

梵音悻悻的在原地站了會兒,便百無聊賴的順著珠寶展櫃一一觀賞,整個一樓大廳的珠寶展櫃一眼望不到盡頭,不同品牌的展櫃前均有穿著紅色製服的美女導購員。

人潮擁擠,她下意識壓低帽簷,像是壓低了晦澀的心緒,擋住了外界黯淡的窺視,視線所處的地方,便是展櫃玻璃下那些明豔豔的珠寶,她沿著展櫃走了很久,最終在一個玉石展櫃前站定,目光落在一個玉鐲上。

那是一個先秦的白玉鐲子,從拍賣會上流出,似是感興趣的不是玉鐲本身質地,而是玉鐲上的一個圓形的缺口,這款玉鐲並不完美,它有殘缺不全年代久遠的蜿蜒,似是被摔過,有裂隙的暗紋。

但她卻被殘缺不全的缺口深深的吸引了,如同生命的傷口那般,致命的吸引力,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玉鐲的破損上,隨後看向導購員說,“麻煩把這款玉鐲拿給我。”

導購員微笑著將玉鐲託給她,“小姐,我們的玉器不能試戴。”

梵音沒言語,從領口裡拽了一根紅繩出來,紅繩的另一頭係著一顆相思紅豆,她將紅豆在玉鐲上比了比,正好能將整顆紅豆鑲嵌進去,像是為了這顆紅豆量身定製的那般,梵音眼裡閃過璀璨的星光,“這鐲子多少錢。”

導購員正要回答,忽然一名導購員匆匆從不遠處的展櫃前走過來,湊近那名負責接待梵音的導購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名導購員隨後微笑看向梵音說,“對不起小姐,這款鐲子已經被人預定了,我們不賣了。”

梵音皺了皺眉。

此刻顧名城站在整座大樓第五層的位置,冷冷看著梵音的方向。

崔秘書從電梯上走下來說,“剛剛我詢問那枚玉鐲事宜,打算定下來以您的名義送給頌小姐,但是……”

崔秘書遲疑了一瞬,說,“那枚鐲子忽然從商品變成了非賣品……”

顧名城揚了揚眉,“誰的意思?”

崔秘書說,“我打聽了一下,主辦方的意思,聽說是……紀寒的意思。”

顧名城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沉思間,一樓會展中心的大門口忽然警員羅列,飛快的清散人群,大紅色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上二樓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