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跟在殷睿身後,上了他的車,坐在了副駕駛。

後麵坐著顧名城。

顧名城沉默異常,像是收斂了所有的氣息,毫無存在感。

唯有濃烈的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味道,證明瞭他受了傷,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殷睿從車裡拿了一瓶牛奶丟給梵音。“喝點這個。”

梵音拿過,沉了沉心頭翻湧的氣息,溫順的喝了。

剛喝兩口,她猛的拉開了車窗,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殷睿,“我把你丟醫院,你去看看,我連夜要趕回首京……”

“不用,我沒事。”梵音擦了把嘴,順便擦了把臉上的淚說,“我沒事,我跟你一起回去。”

殷睿便不再說話了,車開了一夜,於第二天中午抵達首京,徑直停在了看守所外,他打了一通電話,便有人出來接應。

殷睿說,“把後麵那位丟審訊室。”

警員敬了一個軍禮,拉開車門看了眼,乍然看見後麵坐的是顧名城,警員愣了一下,“顧先生……殷隊……這……”

殷睿臉色很難看,在他開口之前。

顧名城下了車,低眉整理了一下西服上的褶皺,他全然不問為什麼殷睿會銬住他,就像他知道會被無條件釋放一樣,所以,所有的質問和抗拒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的自負如同他的沉默,無邊無際,堅不可摧。

警員帶他進了看守所。

殷睿上了二樓,梵音急忙跟上,她似是有話對他說,卻又總是欲言又止。

顧名城看著梵音的背影,眉頭皺的更深了,就像是一個透明人,從未出現在她的視野中,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壓抑的窒息而又陌生。

有警員飛快的給他拿了件衣服出來,見他傷勢比較重,就跟殷睿報告了一聲,先帶顧名城去了醫院處理傷勢,崔秘書和舒豐很快趕來,看見他手腕上的手銬,不管問什麼,顧名城都不回答。

倒是內髒沒有受損,隻是背部面板有很大一塊被燒傷,做了緊急處理,纏了厚厚的繃帶,掛了針。

警員向殷睿做了匯報,於是審訊的地點改成了醫院病房。

梵音跟了殷睿一天,本不想跟至醫院。

殷睿忽然說,“你跟我一起來。”

梵音怔了一下,蹙了蹙眉,不知道殷睿有什麼用意,到底是跟去了。

首京市人民醫院VIP病房裡,顧名城手中還帶著鐐銬,崔秘書和舒豐一臉愁容的站在一旁,舒豐低聲說,“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好,陶總原本心無旁騖的照顧老太太身體,但是陶埲被放出來以後,不敢找你鬧,隔三差五的去鬧陶總,想把屬於他的那份家業要回來,老太太被陶埲氣的病情加重。加上沈家拿您沒辦法,最近開始去探望老太太,給陶總吹耳邊風,要不是有武警攔著,恐怕陶總就興師問罪來了。”

顧名城神情很淡,他下床活動,隻是背部爍傷了一塊皮肉,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動了一下,紗布上便血紅一片,他站在地上,背脊挺拔,體型健美,拎過崔秘書拿來的黑色長款大羽服套上,“告訴我舅舅,再這麼折騰,就把他再丟回戒毒所。”

舒豐應了聲,擔憂道:“顧總,您可別動了,又出血了。”

許是牽扯了傷口,顧名城皺了皺眉,但是穿戴整齊,像是什麼傷都沒有,完好無損。

十分鍾後,殷睿帶著梵音而來。

顧名城手中拿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大雪,像是知道他們會來,所以他衣衫規整靜候。

崔秘書和舒豐輪番向他說著什麼。

乍然瞧見不速之客到來,崔秘書和舒豐同時閉嘴。

殷睿肅穆的走了進來,“既然沒什麼事,該是跟我回審訊室。”

“沒有正當理由擅自抓人!不僅有損我們顧總的名譽,還給顧總造成了莫大的精神創傷,我們對你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舒豐忽然說了一句。

殷睿不吃這一套,抬手推開了舒豐,徑直來到顧名城麵前,“顧名城,我有些話要問你。”

“我們顧總受傷了,沒有什麼可說的,請你離開。”舒豐再一次嗬斥。

崔秘書默默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帶著一隊醫務人員匆匆從外麵走進來,進門便開始圍著殷睿講解顧名城的傷情,大致是傷情很嚴重,重到出了這個門就會死一樣。

殷睿看了眼診斷薄,在顧名城的病床前坐下,似是不再堅持帶顧名城走的想法。

崔秘書和舒豐的目光這才從殷睿身上落在梵音身上,皆是冷了下去。

從她踏進病房門的那一刻起,顧名城便幽幽冷冷的看著她。

梵音則轉臉,垂眸看著一旁的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