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依舊微笑,沒有言語。

蔡局話鋒一轉,“隻是……溫颯寒拒不認罪,這個不太好辦。”

梵音說,“隻要證據確鑿,不管他認不罪,都能宣判,用證據說話。”

蔡局笑,“問題就出在這裡,雖然證據確鑿,但還是有紕漏。”

“怎麼說。”

蔡局說,“今年以前,溫颯寒基本是間接犯罪,下麵的人層層下達具體執行,溫颯寒本人沒有直接參與犯罪的證據,很多關鍵執行人都滅了口,亦或者跑路了,所以收集證據很艱難,溫颯寒有上百個為自己辯護的藉口。”

梵音眉眼疏離。

蔡局說,“目前我們掌握的直接犯罪證據,雖說可以判刑,但不足以判死刑。”

梵音沉默許久,“就算他早年間接犯罪證據不好掌握,就近期地案子來看,襲警、一條臥底的命案,加上百億跨國案,應該夠判了。”

蔡局半晌不出聲。

梵音亦沒有再說話,微微低著頭,織著毛衣,手莫名的有些抖,可麵容依舊是冰冷的。

避開了臥底命案,蔡局說,“這次百億跨國洗錢案,溫颯寒的出場方式,成為他為自己辯護的理由,原本那個位置上警方安排的是自己人,但是他狸貓換太子頂位。他的律師團揪著這個突破口不放,一口咬定他是跟警方合作抓捕鍾奎,才上演了這一百億的洗錢案子,所以警方才放任他在犯罪現場與警方頻繁互動配合,足足一個多小時之久。就算警方澄清這一疑點,可事實上,由於我們的疏忽,導致溫颯寒頂替上位,名義上確實為這次抓捕鍾奎的行動助了力,這成為溫颯寒頂級律師團的信口雌黃的理由,妄圖為他拿下免死金牌。”

梵音凝神,半晌忽然笑了,她知道那些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大佬們的頂級律師團隊有多厲害,能把黑的辯護成白的,指鹿便能為馬,“蔡局,警方也有被拖下水的一天麼?”

蔡局臉色不是很好看,淡笑說,“關鍵他有一份錄音證據,是警方高層召開機密會議的內容,大致是我們與你配合完成這次抓捕行動,但是開會時,為了保障你的人生安全,我們以代號A稱呼你,所以這個代號A究竟是誰,成為左右本案的最大突破點。”

梵音笑說,“如果我承認A是我,溫颯寒就完了。如果我不承認,溫颯寒就有可能出來。”

蔡局說,“如果你出庭承認是代號A,你的人生安全就得不到保障,畢竟這件案子牽扯了太多利益糾葛在其中,多少人一夜間傾家蕩產,無論是國際黑手黨,還是其他勢力,都會將矛頭指向你。溫颯寒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既然能拿命保護你,就會為了你,認罪。”

梵音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淡成了蒼白的傷悲。

蔡局說,“不瞞你說,溫颯寒從昏迷中醒來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你,應該是要確認你是否安全。”

梵音不言語。

蔡局說,“這幾個月你被警方高度保護,他無從知曉你的訊息,所以拒不認罪,警方提交的所有證據,他的律師團皆是說偽證,想要判死刑不容易,除非你出麵勸他認罪。”

梵音身子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他昨天再一次提出要見你。”蔡局想要抽煙,剛把煙拿出來,看了眼梵音的肚子,他又將煙收起,說,“你身體一直不太好,最近聽王院長說可以活動了,所以警方打算安排你去一趟看守所,勸說溫颯寒認罪。”

梵音睫毛顫抖了一下,遲遲不肯開口說話。

蔡局說,“你收拾一下,今晚安排你們見麵,溫颯寒看你這麼健康,應該會放心了。”

梵音說,“警方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大動作?”

蔡局麵色有些凝重,“四個月前就已經開始部署了,這次打算連溫颯寒背後的靠臺一並扳倒,隻是溫颯寒一直不認罪,無法定案,上麵那位處於觀望的狀態,一直按兵不動。隻有溫颯寒認罪了,判決書下達之前,上麵那位才會迅速有動作,我們正好以同夥罪名實施抓捕!”

梵音輕輕揉著浮腫的腳踝沒有吭聲,思慮許久,覺得此行是踏出這間囚室的好法子,不應當拒絕。

於是她沒有回答,也未發表意見,沉默的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她所住的地方,是醫院後方的療養小別墅,這是醫院專為有錢人開設的療養區,醫療裝置最好,專家團隊和醫護人員最專業,沒有閑雜人活動,安靜,養心。

對於梵音來說,最糟糕的一點,莫過於沒有訊號,亦不能外出。

很久沒有梳妝打扮了,鏡子裡的人頭發有些幹枯稀薄,許是藥物的作用,鵝蛋臉變成了圓圓的蘋果臉,看起來是胖了,隻有她知道,這是浮腫。

她將順來的手機藏於內褲雙腿間,想要更多的瞭解外界的訊息,必須要想辦法走出這間囚禁的別墅。她精心畫了妝容,蠟黃的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底,墨色描眉,眉眼精緻,換了身甜美係的裙子,這幅圓臉微胖的樣子,也隻適合穿寬鬆甜美風格的衣服了。

蔡局見她沒有拒絕,直打鼓的心方才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