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奎手中的槍在梵音腦袋上更緊的抵住,“頌小姐不要高興地太早,不到最後一刻,勝負難分。”他微笑看向對峙的警察和黑色賽手服男人,“警方也開始做嫁禍的勾當了嗎?都悠著點,頌小姐的命可以說非常值錢了。”

他挾持著梵音,緩緩向警方圍堵的方向逼近,手中的扳機緩緩扣動了一半,發出機械的摩擦聲。

警員猶豫不定的看向蔡局,蔡局緩緩抬了抬手,所有的警員開始緩慢地後退,為鍾奎騰出了一條路。

唯有那名黑衣賽手服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鍾奎,你已經插翅難飛了。”蔡局緩聲說,“我們和溫哥華的警察局聯動出擊,跨國破獲這起洗錢案,你無論如何都逃不脫,束手就擒,才是聰明人的解決辦法。”

鍾奎絲毫不以為意,冷笑的陣陣殺意從他體內散發出來,讓梵音不寒而慄。

她下意識緊了緊拳頭,想要避開鍾奎的槍口,必須要用非常快的速度閃移,還要確保她的身手快過他!她看了眼蔡局,蔡局點了點頭,一是讓她用語言先穩住鍾奎,幫特警拖延時間,二是讓她想自救的辦法。

一時半會兒,鍾奎還殺不了她,畢竟還要靠她這條命突出重圍。

此時,黑衣賽手服男人抬起手,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像是在活動脛骨。

位於鍾奎後方的兩名男人看見這一動作,忽然開始緩慢靠近鍾奎,手中的麻醉槍瞄準了鍾奎持槍的手,隻要精準的打中了他的手,憑這麻醉的效力,瞬間就能讓鍾奎整條手臂失去知覺!

此時鍾奎正挾持著梵音一步步往人群外圍走去,隻要他挾持梵音出了八號貨倉的區域,便有機會逃離!

“鍾總。”梵音嚐試與鍾奎對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鍾奎大概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沒有回應,隻是持槍挾持她往前走。

黑衣賽手服的男人緊緊盯著鍾奎手裡的槍,他轉了腳步,往鍾奎的方向走去,左腳剛落定。

暗中持麻醉槍的人便嗖的一聲開了槍。

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徒弟!我來救你了!”

尚小苔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開了警方的警戒線,爬上了貨倉的房頂,一路往人頭最多的方向爬來,乍然看見梵音被人持槍挾持,大喝一聲,縱身從貨倉頂部撲了下來,一下騎在了鍾奎的肩膀上。

鍾奎身子一晃,麻醉槍擦著他的手背而過,沒有射中!

鍾奎被人驟然抱住了頭,手中的槍毫不遲疑的衝梵音開槍,隻聽“砰”的一聲,子彈勢如破竹,梵音被鍾奎鋼鐵般禁錮在懷裡,根本來不及動作。

她緩緩睜大眼睛,0.01秒的時間,彷彿感受到了子彈鑽透腦殼的穿透力,過堂風從槍孔裡滾燙的吹了出來。

也就在尚小苔跳下的那個瞬間,鍾奎有一瞬間分神,這個空檔,黑衣賽手服男人忽然逼身上前,一個高抬腿便強勢的踢開了鍾奎手中的槍,可是子彈先一步射出,擦著梵音的頭皮和側麵而過,穿透了她的右耳。

黑衣賽手服的男人猛的將梵音扯進了懷裡,單手捂住了她血流不止的耳朵。

兩人還未站穩。

蔡局大喝,“拿下他!”

鍾奎鐵臂往後一揚,便抓住了尚小苔的後衣領,暴怒的一把扔了出去,他手中拿著一個遙控器,盯著梵音冷笑不止,“我說過,不到最後一刻,輸贏難定!”

“滴”的一聲,鍾奎按下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

眾人臉色大變的瞬間。

“轟”的一聲,地動山搖,八號倉庫忽然發生爆炸,吞天的火紅彷彿從天空壓了下來,巨大的衝擊波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將地麵上的一切彈開,所有的警員頃刻間被炸飛,木箱粉碎,木屑像是淩厲的飛刀紮入柔軟的軀體內,整個貨倉的樓板被炸向半空,又重重地向貨倉前的空地上砸了下來。

梵音依舊緊緊地望著將她拉進懷裡的男人,像是全然沒有察覺到危險,又彷彿不顧一切危險,看著他,爍爍逼人的看著他。隻覺得周身彷彿一瞬間滾燙起來,滿眼火紅的光,遮天蔽日,可是有人將她擁進了懷裡,用寬厚熨帖的胸膛,替她擋住了傾塌下來的傷害,還順勢捂住了她的耳朵。

在風雨中飄飄搖搖半輩子的那顆心,終於在這一刻落了地,那麼安定的落了下來,有了歸屬感,像是回到了烏鎮的家鄉小院,媽媽坐在屋簷下織毛衣,爸爸在院子裡劈柴,大拿穿著大褲衩子騎在樹上給她摘酸梅,晌午十分,她扶著門框站在院子門口。

媽媽說,“吃飯了,音兒。”

恍如隔世的歸屬安心,蒲公英,落了地。

被炸飛的碩大鐵皮混泥土房頂重重砸了下來,鋪天蓋地,逃無可逃,千鈞一發之際,黑色賽手服男人猛的彎下腰,用力將梵音護在懷中,緊緊捂住了她的耳朵,用背部替她抗住了所有的撞擊和肆虐的火舌,巨大的衝擊波將兩人迸向很遠,男人緊緊將她護在懷裡,兩人順著地麵翻滾,最終被整個掀開又掉落的屋頂砸中,頃刻間淹沒在了廢墟之中。

如同世界末日,汪洋火海,狼煙滾滾,滿地狼藉,衝擊波將地麵的一切侵蝕殆盡,痛吼聲,哭泣聲,怒罵聲,絕望的嘶吼聲無處不在,鮮血無處不在,殘肢無處不在,屍體無處不在。

梵音是清醒地,她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通體被柔軟而又溫暖的軀體包裹,她眼睜睜的看著從天而降的房頂樓板,眼睜睜的被眼前這個男人抱著滾向了貨物堆積處,背抵在了一個碩大的木箱中,最終男人將她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