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你最近有沒有聽說香火鎮的訊息?”

週記澡堂,沈戎拿下蓋在臉上的毛巾,轉頭看向一邊正在忙碌的老闆周泥。

周泥此時正拿著一把長刷清理著地磚縫隙中的泥垢,聞言抬頭想了片刻,最終搖頭道:“這還真沒有。”

“實在是有些奇怪啊...”

沈戎雙臂壓在池沿上,抬頭望著天花板:“按理說,以太平教睚眥必報的行事作風,都還沒有把面子找回來,沒道理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啊?這未免也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說明這裡面肯定發生了一些我們還沒資格知曉的事情。”

周泥認真思考後,回了沈戎一句正確的廢話。

沈戎頗有深意的看了對方一眼,他總覺得周泥這個人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首先他沒有加入長春會這件事,就讓沈戎有些不理解。

畢竟‘澡工’這個人道職業,不管從是哪方面來看,都不像是能有太強的自保能力。

如果周泥加入了長春會,那他的人身安全自然就能得到保障。

其次則是如果他能將澡堂子搬到春曲館裡,那生意不說是池滿人滿,起碼要比現在翻上幾番。生意好了,入賬的氣數也就越多,周泥自身命數也能提升的更快。

而且以沈戎幾次跟長春會接觸下來的感覺來看,長春會的人並不算難接觸,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好處,應該不會將周泥拒之門外。

可週泥卻似乎對加入長春會興趣缺缺,甚至有種刻意遠離的感覺在其中。

但要說對方是個不思進取,安於現狀的人,沈戎又覺得不像。

若真是如此,他為何要跑那麼遠來東北道賺錢?

難道南三道澡堂行業的競爭已經激烈到了連一個小澡堂都無法立足的地步?

“看來這些背井離鄉的人道命途,就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啊...”

沈戎內心感嘆一句,不過他雖然好奇周泥在顧慮些什麼,但也不至於非要刨根問底。

“老周,你以前去過正東道沒有?”沈戎將話題扯到一邊。

“去過。”周泥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張平日間總是笑眯眯的圓臉上難得露出厭惡的表情:“那地方的生意太難做了。”

“為什麼?”

“黎國八道,其餘七道對於洗澡這件事的看法都差不多,只是在習慣上有些許差別,唯獨他們正東道是個例外。不少教派都明令教徒不能來公共澡堂洗澡,偶爾有客人上門,也是這不能洗,那不能碰,甚至還有人穿著衣裳就往池裡走,躺在臺上讓你動手搓澡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周泥憤憤不平道:“可你不讓我搓,我這一手技藝拿什麼來練?賺不到氣數,那我開門做生意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我在正東道也就呆了短短的幾個月,就實在受不了,收拾家當跑路了。”

“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啊。”

沈戎聽周泥說的有趣,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周泥嘆了口氣道:“您是沒親眼見過,那地方的情況比我說的還要離譜!”

“正東道里教派很多?”沈戎問道。

“百教林立,香火漫天。雨後春筍,數不勝數。”

周泥一本正經道:“而且正東道的教派不止是多,其更迭的速度更是快到令人瞠目結舌。有時候可能一覺睡醒,你所在的城鎮的教首就已經換人了。”

“等一下。”

沈戎拿起浴巾圍住下身,從池子裡站起來,說道:“我們邊搓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