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戎從外套內袋中拿出那塊代表狼家子弟的身份牌子,按在桌上。

“三叔你要是覺得我是在狐假虎威,我現在就可以脫了這層皮。不過我把話撂在這兒,那娘們要是能再活過來,我就算換了這條命,也要再殺她一次。”

老三冷哼一聲,面露不屑道:“場面話誰不會說?做事顧頭不顧腚,明知道別人此刻鋒芒正盛,卻不知道避開,只顧著一時的痛快便埋著頭往上闖,你這就是愚蠢!”

沈戎氣勢不讓半分,沉聲道:“胯下帶把,手有刀槍,我為什麼要避他鋒芒?”

符離薛怒道:“敵強我弱,你難道就不怕死?”

“我只怕活的憋屈。”

沈戎一語落地,滿室寂靜。

唯有烈油在熱鍋中噼啪作響,猶如醒目拍桌,預示高潮將至。

接下來的戲碼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刀斧顯露,殺氣縱橫。

方桌兩端,兇狼面南,屠夫朝北。

剔骨尖刀震顫的聲響若隱若現,黑白迥異的氣數在不同的眼眸中沸騰翻湧。

“狼喜歡趴肩,一會幹起來你千萬不要背對他。他要是真起了殺心,你也別怕,認慫求饒這件事兒你歡哥我熟,讓我來...”

“老三你可千萬別亂來啊,窩裡鬥要是傳出去,要被外人笑掉大牙的。”

嘈雜驚慌的人聲中,符離薛凝視著面無波瀾的沈戎,滿身殺氣忽然一收,轉頭望向廚房中那道正在忙碌的寬厚背影,說道:“滿哥,您沒說錯,這小子的確是個吃生肉的狼崽子。”

後知後覺的老九符離牙,這時候才終於回過味兒來,眼神幽怨的看向符離薛,嘴裡埋怨道:“三哥,你以後要是想唱戲,能不能先給弟弟我打聲招呼?你沒把這個小輩子嚇著,倒是把我嚇的不輕。”

“老九你可拉倒吧,別在這裡裝大輩兒了。”老三打趣道:“這小子要是上了地道命途的話,以你的年紀和輩分,得管他叫一聲哥。”

符離牙聞言霎時漲紅了臉,爭辯道:“道上的規矩是達者為先,跟年齡有個雞毛的關係,你也是老江湖了,連這都不懂?”

“行了,都別瞎鬧騰了。把桌上的東西收一收,準備開飯了。”

此時,紅滿西終於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端著一口堆的冒尖兒的海鍋走了過來。

“收好了。”

老三拿起那塊狼家牌子扔給沈戎,醜陋兇惡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東西只要拿了,就沒有再還出來的說法。你只要活著,就永遠都是狼家的子弟。”

海鍋放上鐵架,爐中的火炭吐出紅舌,不停地舔舐著鍋底。

鍋裡內容極其豐富,最下層埋著一排棒骨,中間碼著一層切碎的酸菜絲,巴掌寬的肉肥片子鋪滿鍋面,湯頭中翻湧的全是誘人的油花。

“來,快嚐嚐我的手藝。有幾年沒做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

紅滿西摘下胸前的圍裙,招呼著眾人動筷。

老三和老九運箸如飛,唯有沈戎一個人端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