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翁”陸寒江默唸著這個名字,一時間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天風的話還在繼續:“所幸百毒翁一生也未能製作出多少份無憂散來,想必是製作這無憂散的用材都十分珍貴呵,我本以為這毒藥早就失傳,沒想到,霍天涯手裡竟還藏了一份。”

陸寒江嘖嘖稱奇,然後嘿嘿笑道:“天風道長不厚道啊,你既然知道這無憂散的危害,為何不勸阻大家,反倒讓霍天涯輕易得了手。”

“哼,無知小兒,你懂些什麼。”

天風面色不虞,但考慮到他們現如今是一根繩子的螞蚱,也沒有立刻拔劍相向,他冷眼盯著陸寒江看了一會,然後才說道:“如今看來,霍天涯應該將無憂散偷偷下在了酒菜裡,我既無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夠未卜先知。”

說罷,他又看向了時九寧:“我會認得這無憂散,乃是因為二十多年前曾經見過一次,師妹你應該還記得,當年我師父去世之後,我們五派之間的那場亂戰吧。”

天風道長的師父便是上一任的五嶽盟主,他所說的亂戰,便是五嶽盟主驟然崩逝一月之後,五派弟子在一塊推舉繼任者無果,最後大打出手,死傷無數的慘劇。

時九寧大驚失色:“師兄,難道說,當年我們五派弟子不顧情面大打出手,皆是因這無憂散所致?”

天風點點頭,然後嘲諷地笑道:“可笑當年我衡山派幾位師叔師伯查出了真相,偏偏你們都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詭異的毒藥,師妹今日可信了?”

時九寧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當年因五嶽盟主之位,五嶽各派弟子互相不服,最後發展到互相殘殺的地步,事後,衡山派也給出了類似“下毒”的證據,可是卻沒有人相信。

連時九寧自己當初也是認為,這都是衡山派的一面之詞,他們想要重奪五嶽盟主之位,所以才編出這等謊言,想要挽回些形象。

這些年來,因為此時,衡山派也一直為其餘幾派所忌憚。

天風此時只恨五嶽其他幾派不在此地,否則若是讓他們見了這人間煉獄一樣的景象,不知會作何感想。

不過,以那幾派的德行來看,也未必有這個福氣如他們這般幸運。

聽罷了這前塵往事,陸寒江一掃愈來愈近的混亂,卻也不著急,反而又問道:“既然這無憂散是如此的霸道狠毒,天風道長,你和時掌門又是如何躲過一劫的?”

天風負手而立,傲然道:“只要表裡如一,能夠壓制住心中慾念,便可以戰勝心魔,不被這毒藥所影響。”

聽著天風的話,陸寒江面色古怪地頷首,無憂散的功效是引出人們內心深藏的慾望,進而化作心魔一類的東西,使人走火入魔。

所以越是喜歡偽裝自己的人,就越容易被無憂散控制,越是表裡不一的人,在無憂散的毒害下,就越是容易走火入魔。

要是這麼說來,這天風道長的確是表裡如一的爛人,自從五嶽大會兼併四派失敗之後,他的狠辣無情卑鄙無恥,全都是擺在明面上了,倒也不至於需要偽裝什麼。

簡單來說,天風道長從來都是按照內心所想行事,從來都不會違背內心的慾望刻意壓抑自己,早就是無可救藥,所以無憂散倒也引不出什麼更多的東西來了。

而時九寧無事,只能說明這位恆山掌門真的是一心修道,多餘的雜念慾望都不曾留在心間,因而不受無憂散影響。

至於剩下的時素雪,看著她一副天真的樣子,陸寒江只能推測,是因為年紀太小,平時被保護地太好,恐怕也沒有什麼心魔可以激發,所以躲過一劫。

正想著,又有幾個江湖客殺上前來,無憂散激發了人們心中的慾望,放大了心魔,愛恨怨憎都會急劇強化。

所以這時候他們一行人十分引人注目,聲名顯赫的天風道長,姿色出眾的恆山師徒,再加上最招人恨的丐幫幫主和身負重寶的紅塵客後人。

名聲,美色,仇恨,武功,可以說江湖裡幾乎所有能夠吸引人的東西都在這一塊了,四方的江湖客都紅了眼,吼叫著往他們這裡靠近。

無憂散大大增強了他們的慾念,陷入瘋魔的江湖客們也失去了禮法和道德的束縛,全都化作了純粹的慾望奴隸,只會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