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被戲耍了一頓,此刻,霍天涯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殺意,將萬靈收入鞘中,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屍體,快步離去。

不多時,鑄劍山莊巡夜的弟子,和一些聽到動靜的江湖客一塊趕到,地上的屍首令人震驚,劍爐裡還未完全被焚燼的樊大俠,更是讓大夥憤怒不已。

這事很快就傳了出去,也是因此,原本打算離去的江湖各派,這時候又都不得不再多停留幾日。

另一邊,阿嵐藉著夜色一路奔逃,好不容易進了陸寒江的院子,就見到對方連看書的姿勢都和先前見到的一致,桌上還放著一壺煮開的茶水。

阿嵐眼角微微抽搐:“陸公子的輕功,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江湖險惡,練就一身逃跑的功夫,總是能夠多幾分活下去的可能性。”

陸寒江的道理是張口就來,他順手放下書,還為阿嵐倒上了一杯茶水:“今夜讓阿嵐姑娘受驚了,來,喝點茶暖暖身子。”

阿嵐也不客氣,接過茶水就飲下,陸寒江再倒,她再喝,一連三杯茶水下肚,她才輕輕撥出一口熱氣:“舒坦了咦,陸公子你不喝嗎?”

陸寒江倒茶的水微微一頓,然後接著又其滿上一杯:“不必了,你喝吧,我擔心睡不著。”

“.”

阿嵐不知道這是她今晚第幾次無語,只不過被陸寒江這樣無厘頭地一攪和,她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卻是莫名其妙地平靜了下來。

看著第四杯茶,她摸了摸肚子,然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色道:“陸公子,今夜我們撞破霍天涯殺人的一幕,只怕他不會輕易放過,仇怨已結下,你當時為何不出手了結了他?”

阿嵐的想法很簡單,從霍天涯殺樊勝一事便可以看出,此人並非好相與之人,和其談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縱使一時能夠和解,長久看來也必是禍患,倒不如直接動手,一了百了。

陸寒江聳了聳肩:“阿嵐姑娘也太看得起了我,你看那霍天涯正值壯年,武功也是奇高,在下學武的時日恐怕還不及他一個零頭,哪裡會是對手。”

這番話說得也合乎常理,一個初出茅廬的丐幫幫主,和一個久負盛名的鑄劍山莊莊主,孰強孰弱,貌似一目瞭然。

只不過,阿嵐卻不這麼認為,自從見過陸寒江學劍的妖孽天賦之後,她便不再以常理揣度這位丐幫幫主的本事。

“你既不願出手,莫非是有別的想法?”

阿嵐眉頭微蹙,忍不住提醒道:“那霍天涯心狠手辣,你若真的與其合作,恐怕是引狼入室。”

陸寒江坦然道:“你這擔心倒是大可不必了,我倒是想和他合作,只不過今晚我們已經談崩了不是嗎?”

確如他所言,今夜的結果,看似是陸寒江出手擺了霍天涯一道,引來眾人注意,使其不得不放棄對他們二人的追殺。

而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霍天涯帶著人來踹門,看似對方是選擇了將此事默預設下,實則不然。

今晚的默契,與其說是達成了共識,不若說是無奈的妥協。

江湖同道都在看著,若真在劍爐裡動手,霍天涯根本沒有把握讓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話。

固然丐幫的路人緣差到了極點,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是江湖一大幫派,若沒有切實的證據,霍天涯無法隻手遮天。

所以,在兩人都默契地選擇將此事摁下的那一刻起,雙方都如同一張拉滿的弓箭,只要一個契機,矛盾一觸即發

陸寒江知道霍天涯不會安心,霍天涯知道陸寒江不會知足,兩人都知道對方遲早會下黑手,兩人都防著對方下黑手。

這樣的情況下,與其被動受敵,不如主動出擊,只有先下手為強,才能真正保全自己。

當然,這是從霍天涯的角度分析的結果,陸寒江本人完全沒有出手的打算,畢竟如果真想殺人的話,今晚鑄劍山莊的莊主位子就可以換人坐了。

霍天涯的那把神兵萬靈,確實帶給了陸寒江極大的興趣,以至於他都險些忘記了今晚真正的目的。

不過,貌似殊途同歸,古溟的遺物中,除了那玉像就只有一堆廢話連篇的手稿,其中關鍵的幾頁還叫人拿了去,會做這種事情的,想來也只有鑄劍山莊的人。

是哪個鑄劍師,又或者就如他預料到的那樣,是霍家人做的,甚至可能就是霍天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