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營地的氣氛有些沉悶,當眾人知道燕風雲護著的這個女子,就是雪華宮大弟子的時候,大家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時下江湖的情況特殊,正魔兩道是涇渭分明,大家的觀點都是非黑即白,要麼是正,要麼是魔,只要你和魔道沒有撇清干係,那你就是魔。

所以燕風雲所說的什麼雪華宮罪不至此,在眾人眼底就是赤裸裸的偏袒,加之齊長老把一路上副幫主對玲瓏的照顧添油加醋地說給大夥聽,這下子眾人更是意難平。

簡單地用過飯後,眾弟子圍坐在火堆前,各自都是一言不發地沉默著,燕風雲和玲瓏像是被排擠了一樣,待在最外圍的位置。

這時候哪怕是力挺燕風雲的吳長老,都因為輿論而不得不避嫌,畢竟白日裡面對齊長老那樣直白地質問,燕風雲都沒有明確表態,他和那女子的關係,恐怕真的是非同一般。

哪怕是和平時候,眾人知道燕風雲有這麼一個魔道的紅顏知己,那對於丐幫而言都是一場大地震,更別提如今,雙方是舊恨未消又結下了新仇。

“燕大哥,對不起。”玲瓏耷拉著耳朵,神情看起來有些低落。

燕風雲見她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便安慰道:“不必如此,此事遲早都要被他們知道,如今這情形某早有預料。”

玲瓏心中略微有些感動:“謝謝燕大哥。”

燕風雲爽朗一笑:“不必言謝,你是她的弟子,某自然是會照顧好你的。”

“......嗯。”玲瓏的神色略微有些異樣,她心頭除了感激之外,難免還有些澹澹的酸澀,這些日子她盡心盡力照看燕風雲,而對方卻始終將她當作晚輩看待。

雖然明知對方的意中人是自己的師父,她本不該起那逾越的心思,但情之一字哪裡是人可以控制得了的,若真是說放就能夠放下,那這些年燕風雲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為她師父驅使呢。

燕風雲將樹枝折斷丟進火堆之中,跳動的火苗迸濺出草木爆裂的聲響,他沉吟片刻後,說道:“某還是要去和幫主談一談。”

聞言,玲瓏也趕忙將那些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起身跟在了燕風雲身邊:“我和你一起去。”

燕風雲也沒有說什麼,兩人一起身就引來了眾弟子的注意,眾人用沉默的目光注視著他們走進了陸寒江的營帳。

就算露宿在野外,陸寒江自備的營帳也是足夠奢華,茶具軟塌一應俱全,比起除魔,看這架勢更像是來郊遊的。

燕風雲走進來時,陸寒江坐在搖椅上,手裡捧著熱茶,腿上蓋著一件薄裘,眯著眼神遊天外,好一副愜意的姿態。

相比之下,粗布輕衣的燕風雲像個粗使的伙伕。

他看著帳中昂貴的陳設,沒由來的有些不快,話語幾乎是脫口而出:“陸幫主緣何花費大價錢置辦這些身外之物,須知我等丐幫弟子皆是乞丐,縱使費盡心思學那富貴人家的做派,在旁人看來也是東施效顰而已。”

“副幫主此話錯了,且不說本公子本就來自大富大貴之家,莫非朝廷規定了乞丐不能用名貴之物嗎?”陸寒江吹了口茶水,反應平澹。

燕風雲眉頭不展,沉聲道:“我等江湖之人,與朝廷官家不同路。”

陸寒江抿了口茶水,澹澹地道:“副幫主又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縱使江湖亦然如此,丐幫樹大招風,還望燕大俠謹記禍從口出四個字。”

大俠二字似有暗諷之意,燕風雲看得出來,這位陸幫主其實並不待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