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不是故意賣慘,交手之後阿嵐算是清楚了,她今後恐怕再沒有可能殺掉錢小小了,今天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們兩個人的武功是兩個極端,錢小小十成照影功的內力驚世駭俗,招式使出來綿延不斷如長江大河洶湧不止,可阿嵐卻是凝萬劍之鋒芒於一點之上,要麼一擊必殺,要麼遠遁千里,生生將劍俠修成了刺客。

今日她出了劍,卻沒有殺死錢小小,下一次再遇上,對方絕對不會再給她反過來施展紅塵劍法的機會。

“阿嵐姑娘謙虛了,以你的武功,要擊敗那玄天教餘孽並不難,這一次在下便是給你送來了一位幫手。”崔一笑呵呵笑道。

“幫手?”阿嵐撇撇嘴道:“除非他自己從京城出來,否則這外頭又是丐幫又是胡僧,再加上一個錢小小,他當我是三頭六臂嗎!”

說到最後,阿嵐齜牙咧嘴的,已是動了怒,崔一笑連連安撫道:“姑娘不必擔心,這幫手絕對能夠助你馬到成功!”

說罷,崔一笑讓開了身形,阿嵐這才發現對方身後居然還站著個人,若說是收斂了氣息,未免也太詭異了些,她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

“咦,不對!”阿嵐瞪大了眼,難怪她分毫沒有發現對方的氣息,這分明是個死人!

阿嵐生氣了:“好你個崔千戶!你居然把死人往我家裡領!”

叮!長劍又一次架在了繡春刀上,崔一笑被壓彎了腰,他苦笑不止:“姑娘冷靜!你且先看看這個人再說!”

崔一笑是真的憋屈,阿嵐姑娘又是陛下的紅顏知己,武功還比自己高,他除了放低姿態哄著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其他辦法。

“慢著,這個人”

阿嵐收了力,她越看那屍體越覺得眼熟,最後吃驚地道:“他!他不是青城派的那個——!”

崔一笑從阿嵐的劍下逃開,緩了口氣道:“如姑娘所見,這便是陛下讓我帶來的幫手。”

阿嵐倒吸了口涼氣,繞著那具屍體看了一圈:“我記著他六年前就死了吧?屍體居然儲存得如此完好,這是機關?”

崔一笑道:“姑娘慧眼,這屍體早在送入京城之前便已經被製成了機關人偶,雖說過了六年,但當初製作它的人也算是有些本事,大體的處理都用的是上乘的手法,如今雖說無法形成什麼戰力嗎,但能夠保證屍身不腐便已經足夠厲害了。”

阿嵐大開眼界,看完之後她大加讚歎道:“好惡心的機關術,天下還有人研究這種東西嗎?”

“.”這又是一句崔一笑接不了的話,雖說這具人偶陛下沒有經手,但陛下最喜歡的就是這類奇技淫巧,尤其是當年偃師留下的機關術,如今更是被陛下本人發揚光大了。

崔一笑只得假裝沒聽到,他咳嗽了一聲道:“姑娘可將它帶上,不必動用什麼複雜的手段,只需叫那玄天教餘孽看見它,便能夠輕易叫她束手就擒。”

“崔千戶心真黑啊。”

阿嵐感慨一聲,倒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她本身也是魔道教出來的,對於這類卑鄙的手段並不排斥。

“既然如此,”阿嵐揮劍滅了火爐的焰光,將兩把劍帶上,對崔一笑道:“事不宜遲,我們就出發吧。”

崔一笑愣了一下:“姑娘不是說外頭敵人眾多嗎?”

“機不可失,想必那錢小小也想不到我們會去而復返。”

阿嵐翻箱倒櫃找出一大塊黑布來,將那屍體當作被褥裹起來背起就走,崔一笑連忙披了件黑袍緊隨其後。

此刻的城鎮裡,又一場爭鬥發生了,交戰的雙方是錢小小與丐幫的弟子,自不必說,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錢小小雖然受了點傷,但也不是區區幾個殘存的丐幫弟子能夠對付的,儘管對方的主心骨剛剛死去,如今憑藉哀兵之勢強行拖住了她,但也僅此而已。

這一次東方復終於被對方打發走了,看樣子是少了一個累贅,叫她能夠安心不少。

阿嵐趕到的時候,正見到十多個丐幫弟子擺出打狗陣將錢小小圍困,後者似乎不急於一時破敵,這也是情理之中,因為這鎮子上除了丐幫之外,還有一群惹人厭煩的胡僧,恐怕對方是擔心有人黃雀在後。

“看來她想岔了呢,那些大鬍子和尚是衝著我來的。”

阿嵐碎碎念著,當年她遠走西域發現了那些胡僧的真正來歷,隨後費了些功夫,趁著對方毫無防備,將那些和尚的老家一鍋端了,斷了那些胡僧在西域和中原之間的聯絡,幾乎給他們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時至今日,這些胡僧已經沒有歸處,留在中原的勢力也被錦衣衛驅使北少林一網打盡,現在只剩下一群喪家之犬在西北躲躲藏藏,他們自然是恨極了阿嵐。

“正好,說不定能夠一起全部都解決了。”

崔一笑趕到的時候,看見阿嵐將黑布全部解開,然後把自己的劍放在了那人偶的手中,他忽然有些不妙的感覺。

“阿嵐姑娘,你莫不是要——”

崔一笑話音未落,只見阿嵐運起一道真氣打入了人偶之中,令其垂下的手臂緩緩抬起,握著的那把長劍也緩緩露出鋒芒。

隨後阿嵐深吸一口氣,雙掌在那人偶背上一推,只見其竟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提著劍飛掠而下,鋒芒如同長虹一般,破開了那漫天飛雪。

打狗陣中的錢小小忽然心有所感,她猛地抬起頭來,看到一抹劍光落下,叫一眾丐幫弟子兩面受敵,陣法頓時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