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一言,還請大人靜聽,”祁雲舟溫聲道:“聽聞在府尹大人的審訊下,上官師弟說他‘發現’了家中一些產業與雲中陳氏也有關聯,此事確否?”

“的確如此,”陸寒江點點頭道:“不過上官家作為江南首富,名下產業遍及九州,陳氏也是一方大族,他們兩家有些交際也屬合理,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在下的意思是,可否請大人出面,將京兆府的案卷裡的文字,弄得模糊一些。”祁雲舟笑著說道。

陸寒江呵呵笑道:“先生之意,是想要藉此事將陳氏也牽扯進來?此舉豈非畫蛇添足,即便沒有此事,陳氏也已經是朝廷的眼中釘。”

雲中陳氏被世家作為先鋒官來對付朝廷,早已經是諸位大人眼中的障礙,有沒有這起案子,朝廷都要動陳氏,朝廷如今缺的不是給對方扣帽子的罪名,而是足夠他們動手的時間。

“的確如此,但若是將此事坐實,上官小少爺或許能夠逃得一條性命。”祁雲舟終於道出了他的來意。

陸寒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嘆道:“你們師兄弟情義深重,本官實在羨慕,可你要知道,即便上官北蒼檢舉有功,但也不可能完全抵消他所犯之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能護下一條命來,已經足矣,”祁雲舟心滿意足地眯起眼來:“須知我那師弟可是個情種,對他的夫人那是萬分的尊敬喜愛,對於這個兒子也是千萬分的疼愛,只要還有一條命在,哪怕是前途千難萬險,想必這上官家的繼承人之位,也不會動搖。”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結,上官家想要更進一步,出仕是必須的,但若是一個戴罪之人成了家主,那整個家族都不可能再為朝廷接納。

而想要讓上官少欽放棄這個兒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數年如一日所表演的深情人設,就是為了讓天下人相信精明如他也會被情愛所誤。

可若是他對樂芷璃的這份情義出了差錯,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從而導致滿盤皆輸,所以一開始上官少欽想的就是將妻兒一併處理了,只要人沒了,什麼都好說了。

“哪怕將來上官世家再無寸進,最後只得泯然眾人,想必我那師弟也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他最愛的女人給他生下的孩子,還能夠好好活著。”祁雲舟頗為感慨地說道。

陸寒江撫掌而笑:“上官先生有您這樣的同門師兄,真是他這輩子的幸事,說來本官也拜在了夫子門下,此事若不幫襯一二,豈非禽獸不如。”

陸寒江應下了此事,他說道:“京兆府的案卷那裡自有本官來處理,不過上官賢侄那裡,卻需要先生親自去指點一二了。”

“大人放心,此事在下定會辦得漂亮。”祁雲舟說道。

上官世家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好辦的,比起此案裡牽扯的另一方勢力來說,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次案情裡最麻煩的不在上官少欽一家人如何,而在東宮,案子從早間開始,一路審到月上枝頭,京兆府一直只在收集整理上官少欽提供的證據。

不是他們偷懶,而是此案另一頭牽扯的是東宮太子妃和太孫殿下,本朝建立至今二百餘年,還從沒有過傳喚證人傳到東宮的先例。

但府尹大人也知道自己再拖也拖不了多久,雖說此案一頭是東宮,但須知,那另一頭卻是錦衣衛和書院!他便是想要抖機靈,也該知道誰的胳膊肘更粗才是。

於是糾結一晚上,府尹大人終於是鼓起勇氣親自帶著人前往東宮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