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河屏著呼吸逃入了一片竹林之中,他躲藏黑暗之中,先是動手點住自己幾個穴道止血,然後又從懷中拿了些金瘡藥囫圇抹上。

今夜他意外探明瞭上官家和玄天教之間不可告人的目的,對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事實上他如此倉皇地逃竄,就是為了躲避林甲的追殺。

此地遠離都城,周圍也荒無人煙,一旦被追上,一切真相都會隨著他的死去而被埋藏在黑暗之中。

之所以沒有選擇逃回城裡,並非許河慌不擇路,而是他深知對方的武功,此去東都路途足夠數十里,以林甲的腳力,足夠在回城之前攔下他。

林甲此人武功高強,許河並不是他對手,何況他此時還有傷在身,萬一遭遇了,恐怕就連逃命的機會都很渺茫。

所以林甲選擇的是利用夜色方便隱蔽的特點,從外側迂迴了一大圈,這招的確有用,林甲果不其然攔在了東都方向,這才給了他足夠的喘息之機。

而此刻,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的林甲,立刻猜到了許河的打算,根據後者的推算,至多半個時辰,對方便能夠轉而追來。

許河不敢怠慢,儘管他知道,只要他回到東都,縱然林甲膽子如天一般大,也不敢在錦衣衛的眼底下動手。

但他不敢賭,因為一招失算滿盤皆輸,所以許河別無選擇,只得繼續往反方向逃。

而後邊還在夜色下飛奔的林甲同樣鍥而不捨,許河此人看見了不該看見了,更因為對方有著朝廷捕快的身份,所以絕不可讓對方活著回到東都。

林甲此時已經來不及回去稟告上官少欽,他必須將許河這個威脅扼殺在搖籃之內,一切都是為了上官家。

夜幕下的這場追殺並不為外人所知,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應無殤,起身換了常服來到院子裡望月出神。

今天他得到了一好一壞攏共兩個訊息,好訊息是,上官家的內幕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上官少欽並非傳聞中那樣的謙謙公子,他看上樂芷璃,絕非因為區區一具皮囊。

這種發現讓應無殤很興奮,因這代表著他復仇計劃的阻力又在無形中減少了許多。

可另一個壞訊息就讓他稍微有些苦惱了,陸大人親口發話,讓他暫時放緩對樂芷璃以及上官家的計劃。

想必是那位上官家主與陸大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應無殤知道分寸,他明白,起碼在陸大人改變心意之前,他是沒辦法再對樂芷璃做什麼了。

歷來和錦衣衛做生意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應無殤倒是不擔心將來沒有復仇的機會,他只是可惜於大好良機就這樣被他錯過了。

嘆息之間,他偶然聽到了前院的動靜,應無殤不比陸大人在哪都有豪宅可住,他此來東都算是外派,自然是住在衛所之中。

應無殤沒有多想,直接去了前院一看究竟,原是一騎飛馬趕到,蒯百戶收了書信,朝左右道:“帶他下去好好歇息。”

吩咐完,蒯百戶轉頭就看見了聞聲而來的應無殤,連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千戶大人,夜深了,大人還未歇息?”

“睡醒了,四處走走,”應無殤隨意答了句,然後看向了對方手中的書信:“家裡人送來的?”

錦衣衛之中,無論公文還是密件,皆有規定的書函標誌,蒯百戶手裡的書信卻什麼標記都沒有,想來不會是正式的命令或是書文。

這算是錦衣衛的隱性福利之一,在外公辦的兄弟們,可以用錦衣衛的快件路線送發家書,所以應無殤才有此一問。

不過蒯百戶卻是笑著道:“千戶大人誤會了,卑職父母早亡,至今也尚未成家,何來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