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爬起身來,說道:“回陛下,小的已是吃過了。”然後幾步上前,從一旁的宮女手上奪過茶壺,給劉載均斟起茶來。

劉載均笑道“今天找你來是有事兒的,我這也吃好了,你們收拾一下,小順子你和我到書房來。”說完,就往書房走去。

此時陽光初上,光線透過紙質的窗戶,在書房裡撒上橙色的光暈,劉載均坐在正座上,這座椅雖說是紫檀木,卻可能因為時間比較久遠,已經沒有什麼香味兒了。

這玩意關鍵是沒個墊子,他此時正處於身體抽條兒、長個子的時候。身上肉不多,以至於坐在這實在是硌得慌。“得找人做個墊子。”劉載均隨口低聲說著。

“陛下,何事吩咐奴才?”小順子恭順地問道。

劉載均頭朝著屋外抬了抬,示意讓他把門關上,小順子一看這情況,就知道是有要事相詢,就出去讓宮女們都走開,叫兩個自己熟識的太監在外面守著不讓他人靠近,把門閉緊。

劉載均看他這操作,可以啊,得力的啊,說道“來來來,別站著,過來坐。”

小順子謝過陛下之後,坐在一旁,拿起茶壺倒茶。就聽見皇帝說道:

“你多半也察覺朕和之前相比是有變化的。”

“朕自上次落入那冰水之後,這腦子啊,就疼……尤其是一想到之前的事兒,哎呀,疼得厲害。”

他小順子能混到今天可全仰仗著面前之人的,急忙放下水壺站起身道:

“陛下!您可別嚇奴才啊,奴才膽子是小的……奴才不經嚇的啊!”

“不是不是,你聽朕說,”劉載均一看小順子的樣子,手壓了壓讓他彆著急:

“朕只要不使勁兒想之前的事兒,就沒什麼問題,只是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小順子安定了一些,詫異的望著劉載均說著:“陛下這莫非是‘離魂症’?”

“嗯?”劉載均還在想著怎麼形容這個失憶的事情,聽他這麼一說倒是來了興趣,連忙問著:

“怎的,你聽說過這種症狀?朕這兩天還在想是什麼原因,這事兒又不敢亂給他人說……”

“哎喲!陛下!”小順子連忙顫抖著手就想往劉載均頭上摸去,又覺得不合適,就停在了中途,回憶著說著:

“奴才小的時候和爹走南闖北去賣藝,當年就有個同鄉的大漢,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他那錘子出了差錯,砸到了腦袋。之後他不僅忘了自己的把式,連一同賣藝的兄弟都不認識了。當時大家都說他這是遭了邪,”他吞了口唾沫,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我爹說那就是得了這‘離魂之症’,因為已經半隻腿到了地府,命大又跑回來了,只是魂魄已是離了一部分,卻是找不回來!奴才今兒聽陛下這麼一說,才猛地想起這些事兒,覺得陛下的症狀和他……倒是有幾分相似吶!”

劉載均一聽!誒?有門兒啊!這個說法到位啊!連忙假意順著問道:“朕也是有些怕啊!你這同鄉後來呢?可出過什麼問題?”

小順子皺著眉:“他丟了吃飯的把式,就沒辦法再跟著一起賣藝了,後來就和他兄弟一起回老家了……不過奴才記著最後看他的時候就只是人有點木木的,倒是沒見有什麼旁的問題。”又看了看劉載均說著:

“陛下,您先別擔心,奴才這便尋人去老家那邊問問,此事事關重大啊陛下,您可千萬莫向他人提起,以免出什麼岔子啊!”

好嘛!劉載均還擔心這小順子會和誰說起這事兒,他倒是自己先鑽到套子裡來了,眼下已是內心大定。

“行!順子,這事兒朕可沒和別人說過,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就算是忘了所有的事兒,也不曾忘記你啊!”劉載均“真誠”的看著小順子說著。

小順子雖說和這小陛下一直相處的不錯,但何時聽過這種“情話”,他自小進宮,雖說一直跟在劉載均身邊,可那太子身邊又豈止他一個小太監,那也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這才熬直到今日。

現在聽到陛下這麼說,當下都想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來給皇帝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頭磕的“咚咚”作響,

“陛下!……陛下信任奴才,奴才自是甘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

這次說這話的時候,劉載均都能感覺到和以往的不同,那真摯的情感流露,讓他覺得還挺感動!連忙走上前,將他扶起,讓他在旁邊坐好,才說著:

“小順子咱倆哪還用這些虛禮,朕確實有事兒要問你。”

小順子眼眶通紅,望著小皇帝說著:“陛下您說,小順子自是知無不言。”

然後就聽劉載均說著:“司禮監秉筆太監李公公你熟吧?你給朕講講他。”

小順子一愣,通紅的雙眼登時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