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入口,斥候隊長帶著一身塵土,還有掩飾不住的興奮,衝到了中軍。

“將軍!探明瞭!周允的兵就在前面活動,被我們撞個正著,打跑了!”

他將繳獲的幾面帶著旋轉星雲圖案的旗幟呈上。

百里敢抓過旗幟,粗糙的布料在他手裡發出摩擦聲。

“旋轉星雲……果然是周允的主力旗號!”

他黝黑的臉上泛起紅光,那是極度興奮的表現。

“他想在‘一線天’設伏?做夢!被我們提前發現了!”

旁邊的偏將眉頭緊鎖,再次上前一步。

“將軍,此事蹊蹺。周允用兵詭詐,這會不會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綻,引誘我們深入?”

“放屁!”百里敢眼睛一瞪,唾沫星子噴了偏將一臉,“誘敵?就憑他那些土雞瓦狗?剛才斥候怎麼說的?一觸即潰!丟盔棄甲!這分明是他主力正在調動,還沒站穩腳跟,被我們逮住了尾巴!”

他大手一揮:“什麼誘敵?這是天賜良機!他周允想把‘一線天’變成口袋,老子就先一步鑽進去,反過來把他包了餃子!”

偏將還想再勸:“可是將軍,將士們連日奔波,體力早已透支,輜重也未跟上,此時強行軍進入如此險地……”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貴神速,懂不懂!”百里敢粗暴地打斷,“貽誤戰機,你擔待得起嗎?周允現在就是一條被打草驚蛇的魚,不趁他慌亂把他按死,等他反應過來,就晚了!”

“傳我將令!”百里敢的聲音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迴盪,“前鋒營,加速!中軍,跟上!後軍輜重,原地待命!告訴弟兄們,打下‘一線天’,擊潰周允主力,人人有賞!回京之後,本將親自為他們請功!”

京營的隊伍,像一條被鞭子抽打的疲憊長蛇,再次蠕動起來。

士兵們拖著沉重的步伐,臉上寫滿了麻木和怨懟。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都跑了幾天幾夜了?”

“腿都快斷了,嗓子眼冒煙,還加速……”

“將軍是瘋了吧?這麼衝進‘一線天’?那地方邪門的很!”

“小聲點!想挨鞭子啊?”

軍官們揮舞著鞭子,呵斥著掉隊計程車兵,勉強維持著隊伍的行進。

但強行軍帶來的混亂,肉眼可見。

隊伍拉得越來越長,前後脫節,士兵們的武器盔甲互相碰撞,發出雜亂的聲響。

之前與周允軍斥候交過手的那隊京營斥候,此刻變得格外小心。

他們不再深入兩側山林探查,只是沿著官道邊緣,緊張地觀察著前方,偵查範圍大大縮小。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頭頂幾十丈高的峭壁上,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蕭影趴在一塊隱蔽的岩石後面,身形幾乎與夜色和山石融為一體。

他手中的千里鏡,緩慢而穩定地移動,將下方京營混亂的行軍佇列盡收眼底。

士兵疲憊,隊形散亂,將領急躁,斥候畏縮。

一切都按照主公的劇本在上演。

他看到百里敢那面醒目的將旗,已經進入了峽谷最狹窄的地段。

前鋒部隊已經深入,中軍大部也已入甕。

時機,到了。

蕭影收起千里鏡,從腰間拔出一支短小的黑色令箭。

沒有聲音,只有一個簡單的、決絕的向下揮動的手勢。

訊號透過早已佈置好的中繼影衛,無聲地傳遞到峽谷兩側的每一個角落。

“動手!”

陳默隱藏在一處堆滿滾石和火油桶的山崖後,看到下方傳來的訊號,眼中厲色一閃,低喝一聲。

早已等候多時計程車兵們,用盡全身力氣,撬動了卡住巨石的木樁。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