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窟的夥計躬身作揖“棠溪郎君,雕琢好的玉佩已差人送過去了,但您的玉佩被您娘子取走了。”

“我娘子?”棠溪昭不解。

夥計應聲道,“是。”

棠溪昭怒喝“我未成親,哪來的娘子,陌生人來取東西,你都不問問的嗎?”

夥計叫冤“那女子口口聲聲說是您娘子,就連玉佩上的細節都說得出來。”

前兩日,那帶冪籬的青衫女子口稱自己是棠溪郎君的娘子,喧嚷他們店不道德,竟然接收負心丈夫置辦給別宅婦的訂單,花了一筆錢將那玉佩買走了。

棠溪昭恨得咬牙切齒,眸子騰騰的殺意,拳頭緊攥。

“是她。”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何為淹留寄他方?

他沒有家,和合二仙玉佩是他唯一珍貴的念想。

他這一生夜未央,悲未央,絕不容許別人再欺騙算計他。

城西,紀晏書私宅。

一側案上的薰爐煙嫋。

紀晏書取琵琶轉軸撥絃定音。

坐在一旁的阿蕊聽得三兩聲入耳,“小娘子,怎的彈琵琶了?眼下春朝多雨,天兒就比晴日冷的多,要是遇著倒春寒,仔細你的手疼的更厲害。”

小娘子受拶刑落的毛病,勞累或受寒,手指都疼的厲害。

紀晏書開口問“外頭天黑的緊,院裡的幾盞燈點上了沒有?”

“點上了,”阿蕊平聲道,“夜裡頭也不到院裡,小娘子,你要點燈作甚呢。”

“浮雲遮天無明月皎皎,總要點幾盞燈照亮那些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引他們魂魄歸正道。”

這話如花似霧,阿蕊聽得不明白,打了個哈欠,睏意上湧,未久就闔上眼皮,倒了下去。

“阿蕊,”紀晏書輕叫一聲,“阿蕊,咱們家著火了。”

見阿蕊無反應,紀晏書便放下琵琶,起身走向阿蕊。

“重新加工的好眠香,還真好用,下回多加點迷藥,整一個立竿見影的。”

她蹲下伸手扶阿蕊,沒奈何阿蕊的重量她超過預估的,愣是扶不起來。

“下個月給你省口糧了。”

她托住阿蕊的兩臂,將阿蕊拖到秋園蛺蝶屏風後,用力一把推挪,阿蕊滾進墊有軟墊的床底。

紀晏書彎身趴地,頭探進床底,拉過薄衾給阿蕊蓋上。

屋內燈火葳蕤,天穹星子無數。

玉指纖纖嫩剝蔥,慢捻輕攏朱弦上,琵琶聲初時若響琢,似花上春禽鳴轉,春水流撥。

隱藏在暗處的韓晚濃,聽得這一曲,也不由得稱讚。

這曲《轉關鑊索》,彈得真是精妙!

李持安瞥見韓晚濃一臉享受的樣子,無奈地搖頭。

他們是來執行任務的,不是欣賞樂曲的。

屋內葳蕤的燈火將屋中人影投在牆上,小手指在琵琶弦上彈個不停,又不是畫堂雅宴,屋中人彈琵琶不知是自己聽,還是壯膽。

上司夏司使說少女失蹤案主謀是殺死惠洪和尚的燕辭歸,燕辭歸苦心謀劃少女失蹤案,就是為了一鍋端平覺明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