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道:“贏妖聯絡了他們,將他們聚集在一起,變成了自己的力量……”

無天搖了搖頭,略帶著幾分不解道:“我曾仔細想過那天發生的事,那天第一個求情的人是黑袍,但真正發出質疑的是她。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中的領軍之人,也或許在那天之後,他們因為那天發生的一切,聚集到了她的身邊。”

小謝擰起眉頭,目光不時從無天和燭火間晃動,她看到無天的眼神追隨者她的遲疑,心中因此而愈加猶豫。有一個問題在她心中盤桓了許久。

終於,她還是問道:“那麼你認為,贏妖能成功的幹掉她所有的絆腳石,甚至是……有可能做好了與未來的你一戰的準備,是因為這些聚集在她身邊的人嗎?”

無天感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那器官好像被什麼冰冷的東西攥住不放。小謝清澈的眼睛直視著他,裡面探尋的意味讓他無所適從,這是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不適感。

但他不會對小謝說謊,他也不能對小謝說謊。

小謝出現的那天天灰濛濛的,空氣中帶著幾分潮意,無天能感到不久之後的一場大雨會使冬季徹底的到來。陰槐木燃燒留下傷疤令他感到一陣劇痛,他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然後他聽到一個女孩問他:“您還好麼?”已經很多年沒人用這樣略帶著關心語氣跟他講過話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一點恍惚。

他們在不算太小的天悅屢次相遇。三番四次的巧合令他疑惑,但小謝帶來的局勢變化是一個機會。

他將小謝帶回家中,裝作傷勢複發,試探了新來的房客。小謝表現得毫無破綻,他與她談話,想得到更多的資訊。在那個夜晚,他們談起了局勢的變化,盡管只是一場短暫的交談,但女孩的觀點和小動作,還是讓無天回憶起了在黑暗之淵和靈山禪房中無數個秉燭夜談的晚上。

很久之前,當他得知黑袍的死訊時,他就明白靈山的內部已然出了問題,然而敵暗我明,重傷之下他只能蟄伏。直到確認了他的對手,他仍然未動,他佔了先機,但此時他還太虛弱。

直到小謝的出現,他意識到小謝是一個機會,失去了愛人的無天因不願觸景生情而離開靈山,當然可以因偶然的聽說了鏡中先生的故事而重新介入紅塵。

這是個天賜的機會,或者是人為的。

但無論那是什麼,無論那背後有什麼,無天決定順水推舟。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意料,短短幾日下來,無天與小謝的關系關系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房東和房客,亦或利用與被利用了。在某些偶然的瞬間,無天能朦朧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越過邊界,這樣的認知讓他略微的感到不安。

隨著一步步的試探和深入,無天已經能勾勒出贏妖背後那人不甚清晰的輪廓。因為這個輪廓,他和小謝的關系再次微妙起來。

不得不承認的是,無天不願意失去小謝這個開始是帶著假意的同伴,於是他開始了一系列連自己也說不清用意的行動——或許他在模仿蘭幽和小謝的做法,也或許他只是小心的掩飾蹤跡,但不管他做了什麼,真相總會浮出水面。

小謝已經觸控到了真相的邊緣。

小謝平靜的等待著無天的回答。

燭淚落了一滴又一滴,終於,無天說道:“不,我認為……在贏妖的背後,有一個很強的合作物件。”

小謝挑了挑眉,無天不禁為贏妖的腦子嘆了口氣,解釋道:“至少贏妖是這麼認為的。”

小謝點了點頭,像是認可了這個說法,她端起桌上的瓷碗喝了一口茶,冰涼的茶水劃過她的喉嚨。在冬天的夜裡,即使滾燙的熱水,也會很快變得冰冷。

她問:“那麼……”她停下,深深吸了口氣,才道:“你認為……你認為那個人,是誰?”

無天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元始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