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驅逐 你難不成現在要去國府問罪不成?……

小謝回頭看了那捕頭一眼, 眼中駭人光芒竟使那捕頭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那捕頭抬手護住胸前,扯了扯嘴角,發出幹巴巴的一聲笑。他正防備間, 卻見小謝一掀門簾大步行到街上去。

無天見狀, 立時伸手撥開那捕頭,跟著走了出去。卻見街上一陣騷亂, 火把之下, 到處是配著兵刃的捕快,正沿街一戶一戶的闖進去,將裡頭的人悉數哄到街上。被驅趕到街上的人群大多一面整理著衣冠,一面罵罵咧咧順著捕快們指出的方向向外走去。

人潮之中, 唯有小謝一人,逆流而上,像一隻不甘屈從大勢的螞蟻, 掙紮著奮力向裡擠去。無天不明所以,只好跟上。

兩人向裡走了片刻,在一片竊竊的抱怨聲中, 無天隱隱約約覺得遠處似乎有幼童低泣之音連綿而來。他有心問小謝, 卻見小謝面色緊繃,雙唇緊抿,在燈火憧憧之間,格外嚇人。

兩人又擠了約莫百十步, 人潮漸退盡, 視野開闊起來,哭聲也越發清晰可聞。

無天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處之處,竟已是一片瓦舍茅屋。屋前屋後推著石頭砌成的“爐灶”, 牆邊杆子上釘著晾衣的麻繩,顯然已是百姓所住之處。

捕快們粗暴地拍開各家的屋門,沖進去將內中的人趕了出來。無天親眼看到一間兩丈見方的小屋中竟被驅出八九個或袒胸赤足、或草草用舊被子遮著前胸的成年人,不由暗暗咂舌,只懷疑這草屋怕是成了精,這般小小的肚皮,倒能容天下事。

再看其他屋子前,多半也是如此。或是紮堆的大人,或是攜家帶口,大多怕是還在夢鄉,就被從被窩裡趕了出來,只能匆匆披上大衣被褥,以禦初冬之寒。捕快們將人或趕或拽出房門後,便拿出封條和鎖鏈封住搖搖欲墜的屋門,再用朱漆畫押,以示此門封死,良民莫入之意。

而那不絕於耳此起彼伏的哭聲,卻是小孩子被這陣仗嚇住,驚駭之下不住發出的哭號。

他不知究竟發生何事,為何要將這些人趕出他們的屋子,只好轉頭去看小謝,卻見小謝目中似有怒火熊熊,幾欲噴薄而出。

便在此時,二人身後忽的傳來一聲輕呼道:“小謝?無天先生?”

兩人聞言,一起回過頭去,只見寒風之中,鬱初光穿著一身三成新的粗布短褐,灰頭土臉的像個村婦一般站在一口井邊。

她現在的樣子和早前精明幹練的模樣委實大相徑庭,無天不由脫口而出道:“鬱夫人……”“何至於此”四字尚未說出,小謝已然道:“你這是去查什麼了?這是怎麼回事?”

無天這才想起鬱初光曾說有線人帶給她什麼要緊的訊息,要去查一查,想來這就是她眼下如此打扮的原因了。

鬱初光道:“你應該知道,城西是窮人聚居之地。這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且沒有什麼錢,食宿衛生、起居安全都很成問題。早年國府就下過命令,叫這一帶控制人口,多餘的人盡快搬離,至少這種一間小屋子裡七八個人睡大通鋪是絕對不能有的。”

小謝道:“我知道,只是城西的人不肯搬,國府也不能硬往外拖人,此事就一直拖著了。”

鬱初光嘆了口氣,道:“前幾日泥巴尾那一帶爆發了傷寒,已經死了十幾個人。病坊已經將那一帶隔離了起來,據說,若不是這種人擠人的住著,連個通風的地方也沒有,傷寒也不會傳染的這麼厲害。這件事堅定了國府的決心,方才已經下了旨意,三天之內,不管用什麼手段,城西必須搬幹淨。”

小謝皺起眉頭,疑惑道:“三天之內?那這些人如何安置?京畿寸土寸金,便是國府全力收容,只怕一時之間也很難找到這麼大的地方罷?莫非是要動員京中百姓?雖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請陌生人住進自己家中……哪怕只是短短幾天……也未免想的太樂觀了,況且還不知道有多少偷雞摸狗的混在裡頭。”

鬱初光聞言,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小謝略略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喝道:“簡直荒唐!”她撂下這句話抬腳就要走,鬱初光忙伸手抓住她胳膊,勸道:“你難不成現在要去國府問罪不成?這裡可不是鳳仙郡。”

小謝面帶慍色,道:“我省的,我便是要罵,也不是現在。”說罷向前走了三步,凝靈力聚於在指尖,以指代筆在空中書寫起來。鬱初光見狀,急忙與她一道畫起符咒。

無天見她忽的動用起法力,心中暗暗擔憂,定睛一看,但見她畫的正是一個保溫之用的符咒,心中不免疑惑,仔細回想她與鬱初光的對話,猛然醒悟道:“贏妖只怕是不會安置他們了!封了他們的落腳之處,卻不管他們的去處,這麼冷的天,連衣服都沒叫他們多拿,說是因防病傳染,卻竟是隻要不死在這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