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道:“最後一次。”

謝蘭幽道:“我自然是記得,大師如今改變了心意,願意依照蘭幽的主意一試嗎?”

三藏嘆道:“你曾經說過,你為了你的理想,無天為了他的理想,你們理想一致,才是你們之間的紐帶。卻不知我之理想,是否也能成為這紐帶上的一根線。”

謝蘭幽道:“盡力而為吧。”

三藏飲了一口茶,才道:“金蟬子,曾經進入過三界縫隙。”

謝蘭幽微感驚訝,不由輕輕挑了挑眉,三藏道:“目之所及,滿眼凋零,惡土貧人,難求生機。佛曰世間無不可度之人,然身在三界縫隙者卻無人願度。”

謝蘭幽輕笑道:“求人不若求己。佛不渡我,我自渡。”

三藏嘆道:“人說天災人禍,天災固無從怨,然三界縫隙之慘烈之相,是人禍。”

謝蘭幽道:“金蟬子因此疑佛?”

三藏道:“金蟬子因此疑佛。”

謝蘭幽道:“那玄奘呢?”

三藏道:“不知,且走一步。”

謝蘭幽聽他這樣說,分明是答應了自己先前所提組建仙黨一事,當下起身向三藏微微一福,道:“多謝大師信我。”

三藏雙十合十,高宣佛號,便不再說話。

兩人對坐尚未有一刻,忽聽門外有人輕輕拍門,道:“謝姐姐,碧遊姐姐說你來了,你在不在裡面?”

謝蘭幽起身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一襲白衣,翩翩風度令人心折,生的更是俊朗非凡,若芝蘭玉樹,華彩出眾。

謝蘭幽見了他,眉眼之間不自覺的染上幾分笑意,喚他道:“靈兒,昨日去哪裡啦,怎麼一直沒有見到你?”

這少年正是多年前謝蘭幽寄養在東華帝君府中的喬靈兒,這些年來謝蘭幽雖並未再上過東華帝君府,卻常常與喬靈兒飛書傳信,是故兩人雖不過一面之緣,彼此之間卻是撚熟得很。

喬靈兒一邊向裡走,一邊道:“昨日我和碧遊姐姐去採藥啦,一回來你們就來了,碧遊姐姐在前面忙,我又插不上手,便在後面收拾剛採回來的藥。謝姐姐,我要是知道你也來了,我早就出來了。”

謝蘭幽將他引到三藏面前,介紹了彼此,喬靈兒聽說這位紅衣僧人乃是如來佛祖的弟子,不由多打量了他幾眼。三藏雖絲毫不知眼前之人正是如來佛祖的轉世靈童,只以為是東華帝君門下的弟子童兒,卻也不嫌他這般舉動甚是無禮。

三人剛要做下說話,門外忽然一陣喧嘩之聲驟起,跟著乒乓之聲不絕於耳,猶如驟雨急下。三人對視一眼,一起奔到門口,卻見院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各自手持兵刃,騰挪轉移間打得不可開交。

那白衣人手中握著玉龍劍,他劍勢若江河波濤,連綿不絕中奇峰驟起,時而浪頭直插雲霄,時而水隨山勢墜落,千變萬化,叫人難以預料,正是小白龍敖烈。

那黑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無天,只見他手中只拿著一枝柳條,充作兵刃。這樣一隻柳條纖細柔軟,隨風而擺,脆弱無依,然在此刻在那黑衣人手中,卻變作殺人利器。梢頭微微輕顫,便隨著無天的手腕擺動,化作萬點星光,將敖烈攏在柳條之下,竟叫他分毫不能逃離。

三藏見自己的小弟子竟和無天這大魔頭打了起來,心中擔憂不已,正要上前相護,謝蘭幽一把拉住他道:“無天要殺他,你救之不及,無天不要殺他,你何必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