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陳曦樂”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慢慢現出原型。他身形原本比陳曦樂高出一尺有餘,這一變化,謝蘭幽原本的姿勢便制他不住,急忙鬆手向後退了一步,不待穩住腳步,複又揉身撲上前來,左掌平平推出,倏的擊出。

那人見她松開雙手,立刻將雙臂抬起,只做振翅欲飛之狀,便要逃跑。誰料謝蘭幽此人動如脫兔,不待他使出馭天之術,立刻伸出左掌擊來。那手掌來勢分明緩慢異常,他正要閃身避過,忽覺肋下一痛,後腦一木,竟已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張嘴欲喊,卻是隻覺氣流自喉中沖出,偏偏不聞一點兒聲音,這才知道自己的啞穴竟也給人點中。

謝蘭幽沖他微微一笑,抬腿越過他去,抬手試探著向屋內伸去,她手還未伸進門中,門框上忽然閃過一絲華光,雷霆平地驟起,一股巨力直直擊在她胸口上。

屋中陳曦樂見狀,大驚失色,張嘴欲喊,還未出聲,謝蘭幽身子忽的消失不見,出現在陳曦樂背後,輕輕掩住她的嘴道:“莫怕,我在這裡。”

陳曦樂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雖是驚了一跳,仍能自持,連喘數口粗氣,穩住心神,掙開謝蘭幽輕輕環著她的手臂,轉身仔細打量謝蘭幽。

見她雙眸明亮,面頰紅潤,並不像是受過內傷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向謝蘭幽躬身行禮道:“先生,你可嚇壞我了。”

謝蘭幽笑了一笑,拉著她看了一看,問她道:“楊戩為難你了沒有?”

陳曦樂聞言不由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楊戩”乃是此間主人的名諱,便回答道:“這倒沒有。我死之後他抓住了我的魂魄,將我關押在此地,只不許我出去,倒是不曾無禮過。”

謝蘭幽點點頭道:“哦,這樣便好,好歹寸心同他也有些情分,我總不好下手揍他。”

陳曦樂自是不知“寸心”是誰,只是著急道:“先生,王璇還在他們手上。”

謝蘭幽道:“我聽見了,只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曦樂道:“那日有人來給我送吃的,他袖子上沾了朵指頭肚子大小的戴勝,那樣子我見過,王璇少年時有個一模一樣的。”

謝蘭幽知道她和王璇乃是至交好友,女孩子間有些私密的事情彼此知道並不稀奇,於是點點頭,拉著陳曦樂的手除了側室的門。她將那假扮陳曦樂的少年從地上拉起來,變出繩索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道:“帶我去見你的主人。”

那少年冷冷道:“我不。”

謝蘭幽嘆了口氣,將他向外一拽,拽到廂房外,拖著他就走。那少年罵罵咧咧,謝蘭幽只做不聞。她自枕上黃粱中醒來,得到了敖寸心的記憶,對這楊府可謂輕車熟路,將那少年一路拉到楊府書房門外,伸手在門上重重拍了數下,喝道:“楊戩,出來!”

不過片刻,門子裡面開啟,楊戩含著笑從書房中徐徐走出,一見被捆的像粽子一樣的少年和陳曦樂,臉色頓時一白,輕咳一聲道:“你來做什麼?”

謝蘭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都綁了我的弟子,還問我來做什麼?”

楊戩頗為尷尬,只說道:“你既然救了她,那還要說什麼?”

謝蘭幽道:“向你要另一個啊,不然你是打算讓我把你的府邸翻過來找人嗎?”楊戩自封神之戰時與謝蘭幽相識,期間二人也多有相左之時,但謝蘭幽在他心中素來斯文,莫說與人動手,便是粗話也甚少口出。

他雖是智慧非凡,事事料敵機先,但潛意識裡既覺得謝蘭幽不會與他動手,如今聽她說出這等暗含威脅之語,頓時噎了一噎,這才知今時不同往日,原來她以往不動手,不過是因為那時法力低微罷了。

楊戩嘆了一口氣道:“好吧,你既然發現了,我也就不抵賴了,你同我來。”他繞過謝蘭幽,抬扇一指那少年,謝蘭幽綁在少年身上的繩索卻是動也不動。楊戩微微一驚,暗暗嘆息,抬眼望了謝蘭幽一眼,謝蘭幽冷哼一聲,伸手一拂,將繩子收了回來。

少年甫被松開,當即向後一躍,和謝蘭幽保持約莫三丈的距離。楊戩道:“謝姑娘,請隨我來。”

謝蘭幽笑道:“勞煩前頭帶路。”跟著他向後院走去。那少年快步追上三人,問道:“喂,你是怎麼發現我是假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