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幽怒上添怒,氣韻流轉於腕,向外一震。楊戩被她內息這般一撞,疼痛驟生,頓時將手鬆開。謝蘭幽只覺自己手腕一跳一跳,發出劇烈的疼痛,在紅腫處輕輕一按,一陣咯牙的聲音傳出,內裡骨頭果然碎了。

楊戩將被震開的左手向外一翻,虎口之處竟有焦灼的痕跡。楊戩冷冷道:“看來你要解釋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謝蘭幽還不及回答她,便聽到身後一個憤怒的女聲道:“解釋什麼?”

兩人一起回過頭去,說話之人正是紅玉。紅玉身邊站著一個男子,手提一盞風燈,映著象牙般精雕細琢的臉龐,修長挺拔的身形在黑夜中半隱半現,大有公子無雙之意,正是竹君。

謝蘭幽將右手往身後一藏,道:“沒什麼,一些私事。”有對楊戩道:“夜深了,傷兵營不留客,請回吧。竹君若無事,一會去藥房找我。”

說罷不再理會眾人,獨自走了。

竹君忙轉身跟上她道:“我現在便無事,更深夜重,我送你回去。”

兩人肩並著肩走了,只留下紅玉和楊戩在原地。

這一年間,紅玉等人早已不是當年畏首畏尾的小女子,在傷兵營中行醫施藥,讓紅玉竟生出一種荒唐的生殺予奪之感。數月下來,她已蛻變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強者。其能力之強,便說是謝蘭幽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

是以此刻紅玉對著楊戩這殺伐之氣甚重的將軍也不畏懼什麼,直言不諱道:“論理說,楊將軍與先生乃是夫妻,有什麼事情並非我等應該插手。但將軍娶一人、心繫另一人、今日更上門如此對待先生,種種作為實在過分之極,紅玉作為旁觀之人,心中十分不齒。傷兵營事務繁忙,請將軍以後無事還是不要往這裡跑了。這裡也不歡迎將軍。”

楊戩聽了此言,十分惱怒,分辨道:“你說我與三公主之事便說我與三公主,何必牽累旁人。況且我今日來此,是為公事非為私情。她手下之人,也如她這般胡攪蠻纏嗎?”

紅玉聞言,頓時面如冰霜,冷聲道:“何等公事,以至將軍公然對我家先生出手?想必十分要命了?既是如此,將軍且等等,我這便去請大王丞相前來,令將軍將事情說明白,免得無緣無故,冤枉好人!”

楊戩聽了,十分窘迫,他不願意相信謝蘭幽當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亦不願意在還未有證據之時將事情說出,只好道:“此事尚有疑點,稟告丞相之事,容本將軍查清後再說。”

紅玉此刻更是冷笑不止,道:“既如此,將軍就請吧。”說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再說另一邊,謝蘭幽和竹君離開後,在藥堂找了個僻靜之處坐下,竹君道:“您手上的傷不包紮一下嗎?”

謝蘭幽搖搖頭道:“楊戩未用法力,不礙事。”說著運起真元療傷,不出片刻碎骨癒合,連紅腫也看不出來了。謝蘭幽道:“竹君,我叫你來,是有一事相詢,若是方便,請你不吝告知。”

竹君眨眨眼,不解道:“何事?蘭幽大人說來聽聽?”

謝蘭幽道:“你可還記得你在園子裡見到的那個黑衣人?”

竹君點點頭。

謝蘭幽道:“他曾經跟我說過,過去有一位妖界前輩,曾用天池之水洗刷三界縫隙,因此在眾妖之中很有聲望。眾妖曾以一段咒語立下約定,此人但有所遣,定不推辭。你也是有些修為的大妖,可知道此人?”

竹君眼神飄了一飄,還是點了點頭。

謝蘭幽道:“關於此人,你還知道什麼?能否對我說起?”

竹君道:“我祖上有受此恩惠者,因此知道那段召妖令。當日見蘭幽大人你說起來,便受召前來。那位大人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祖上提起,那位大人相貌甚美,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別的……到是未曾聽說過。”

謝蘭幽心下有些失望,又聽竹君接著說:“不過我曾經對那位大人很好奇,打探過一些她的事情,有個小道訊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謝蘭幽道:“說來聽聽!”

竹君道:“據說,那位大人不是被逼著進入三界縫隙的,也不是進入三界縫隙之妖的後代。她的原身就在三界縫隙中,她就是在那裡修成妖的。”

謝蘭幽“啊”了一聲,不解其意。

竹君解釋道:“三界縫隙是個很可怕的地方,聽說在那位大人沒有淨化三界縫隙之前,那裡到處都是邪瘴戾氣,毒霧彌漫,還有好多生死不得超脫的冤魂,十分惡劣。生活在其中的人,不是被逼走投無路的,就是那些人的後代,從來沒聽說過三界縫隙有原生原長的生命孕育的。”

謝蘭幽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竹君接著道:“不過我覺得吧,這些八成是假的。說不定是那些崇拜那位大人的人,給她編出一個不凡的身世來。就像是大王一樣,他不也編什麼鳳鳴岐山嗎?”

謝蘭幽不由自主道:“我覺得這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竹君想了想說:“反正差不多。您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謝蘭幽搖搖頭,若有所思道:“只是覺得,這個人好像突然之間,就這樣頻繁的出現在我周圍,什麼事情都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