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計劃,高夢棠應該在362年6月7日被殺死,但高煥不忍心,而高雅軒執意完成半死者的任務。

他們出車禍前,在開車過程中吵架,想必吵得也是這件事。

“那三臺黑色轎車的司機見死不救,客觀上倒是救了我一命。”高夢棠撐著下巴說。

如果高氏兄妹被救活了,高夢棠就要抹除。恰恰是他們的冷眼旁觀,才讓高夢棠活到現在。

“百年築起的堡壘,擋不住命運的一次輕輕震動,”隗維合上筆記本,“這一點,尹明烏說得倒是沒錯。”

本以為,“父母要抹除高夢棠存在痕跡”這件事,會讓高夢棠傷心一陣,沒想到,高夢棠僅花了一個小時接受現實,就嚷嚷著要去吃宵夜,要吃烤蘑菇。

段頌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眼眶還有些紅:“學長,你不傷心麼?”

高夢棠:“傷心什麼呀?他們愛我,出於真情。他們殺我,被逼無奈。我應該高興。”

隗維:“……您老果然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的高夢棠,去大排檔飽餐了一頓烤蘑菇、烤娃娃菜、錫紙金針菇,隗維沒怎麼吃東西,倒是喝光了五瓶二鍋頭,嚇得大排檔老闆要打120

結賬時段頌給了2000塊小費,老闆又想給精神病院打電話。

走出店鋪時,高夢棠的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撞他的人步履匆匆,混入人群後,他的後腦勺就消失了。高夢棠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然而,當晚高夢棠換衣服準備睡覺時,在自己衣兜裡發現一個小信封。開啟一看,登時睏意消散,面板發涼。

信封裡只有一張略微泛黃的舊照片:亮得反光的黑檀木桌,映著蠟燭的火光。桌子上,擺著一隻套著蛇皮編織袋的箱子。

車禍現場有三臺黑色轎車,第二輛後排坐了一個人,他懷裡就抱著這樣一隻被蛇皮編織袋蒙起來的箱子!

照片背面什麼也沒寫,信封是超市可以隨手買到的普通款,再沒有任何資訊。

高夢棠愣怔數秒,恍然大悟。

那個撞了他的人,把信封塞進他的口袋。

“盲者閣下,惡魔,”隗維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你們誰進過儲物間麼?”

今天晚上有客人,隗維想找出兩床被子給他們用。一進儲物間,卻發現原本井井有條的房間,被翻了個底朝天。

什麼東西都沒丟,但一隻小型玻璃水箱,和一隻蛇皮編織袋被翻了出來,擺在房間正中央。

高夢棠看到這番情景,大腦空白了一瞬,他一步步挪過去,撿起蛇皮編織袋,套在水箱上。

這個大小,這編織袋的花紋……和他在監控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它怎麼會在你這裡?”高夢棠難以置信,“隗維,你從哪兒得來的這些?”

隗維完全不明白高夢棠的反應為什麼如此奇怪:“這東西一直在儲物間,放了三年多了。怎麼了?”

高夢棠還是難以相信,他把蛇皮編織袋取下來,又重新套在水箱上,重複著這一個動作。

“盲者閣下?”

“學長父母出車禍時,現場有三臺黑色轎車見死不救。”段頌小聲解釋,“其中一臺轎車中,有一個被編織袋蒙起來的水箱。”

隗維身上還沾著酒氣,他困惑地看看段頌,又看看高夢棠。

“阿維,你坐過一輛黑色轎車麼,”高夢棠問,“高速路上,見到前車發生車禍?”

“在下不記得有這樣的事。”隗維說。

“那這個水箱……”高夢棠自言自語似的說。

何羅啪嗒一聲摔在地板上,扭動著還沒完全長出來的10條腕足,爬進水箱,隔著玻璃沖他們晃腦袋。

隗維:“四年前,顧康從古神信徒手中,把何羅搶了過來。它當時放在這只箱子裡。”

何羅剛到顧康手中,是一尊不會動的石像。研究了一年多,還是無法發揮何羅的用途。隨後顧康把何羅,連同水箱和編織袋,一起送給隗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