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五百多乞丐紛紛從院子裡湧出,分散朝澄江府的大街小巷散開。**經過一晚上教學,幾乎大多數人都學會了基本的調子,江秋白還貼心地把歌詞改了又改。**年紀小的就想媽,年紀大的就想家!**為了效果更加真實,江秋白特意交代把往常出門必備的早飯都取消了,餓著肚子更加符合流浪的人設。**另外還有一部分五音不全實在學不會的,江秋白只能讓他們繼續開展賣身葬親人和裝殘裝瞎的老業務。**好在這樣一來,除了能給城裡人一點新鮮感,要飯的大環境想必也不會有之前那麼捲了。**一時間,澄江府的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身前擺個破碗,唱著小曲的‘流浪’人。**看著眼前人流如織的街道,陳小雙腳步遲遲躊躇不前。**昨夜學這首歌的時候,老爺還誇他唱的最好!**可昨晚的那種悲傷心境早就消散光了,他現在只覺得羞恥無比。**光是想到在這麼多行人面前唱歌的場景,他都尷尬的腳趾扣地。**“嚯,這兒人多,趕緊裝的慘一點唱起來啊!”**葛老六一個勁地在後面催促,經過賣身葬親的洗禮,老傢伙臉皮已經厚的很了。**他只是單純覺得在熟人面前唱曲兒有些尷尬,當著不認識的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小意思!**“師……師父,我唱不出來啊!”**陳小雙臉色漲紅,在葛老六的目光裡吭哧了半天,聲音始終細如蚊蠅,苦澀也漸漸在心裡瀰漫。**他是很羨慕日入鬥金的生活,但沒想到代價竟然是臉皮。**以前日子雖然苦了點,好歹不用做這麼羞恥的事情。**他是乞丐,但他也有自己的尊嚴啊。**“廢物,真是沒出息!”**葛老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在陳小雙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自顧自的拿著破碗,‘一瘸一拐’從巷子裡走了出去。**“揹著我的行裝,走在這大路上……”**歌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哭泣,對於情緒的掌握,甚至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街上行人目光瞬間被歌聲吸引,朝著葛老六紛紛看去。**雖說是個破鑼嗓子,不過小曲兒唱的倒是有幾分味道。**尤其詞兒簡單直白,就連街邊賣菜的老農都能聽出其中的意思。**“為了每天能吃飽哦嗷,我就在異鄉流浪~”**葛老六踉蹌的腳步搭配上淚眼閃爍中下滄桑歌聲,悽慘流浪的乞丐形象驀然間呈現在所有人面前。**憐憫弱者的同情心被激發也就是瞬間的事情。**耳邊歌聲依舊,站在巷子口的陳小雙卻已經完全石化。**他悟了!**他終於悟到老爺讓葛老六給自己當師父的用意了。**明明昨晚還生怕老爺讓他到前面去唱,現在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唱到聲嘶力竭,情到深處竟然還擠出幾滴淚花。**精英!**可能這就是要飯界的精英吧!**就這業務能力,能甩那些只會卑微懇求乞討剩飯剩菜的乞丐八條街。**老爺竟然真的想培養他!**“遠方的家鄉,可我還是在流浪,澄江府的繁華雖然好,可我依舊餓的發慌~”**陳小雙瞪大眼睛,心裡震撼到了極致。**改了!他竟然自己改詞了!**只見已經被人圍成裡外三圈的葛老六手裡攥著殘破的衣角,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水在臉上塗抹著。**人群紛紛圍攏,不管是看熱鬧或者被簇擁而來的,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細細品味歌聲中的滋味!**“哦流浪~哦~~流浪~”**“流浪的人兒心裡在想,何時才能回到家鄉!”**一曲唱罷,葛老六已經哭成了淚人,跪坐在地上使勁拍打著地面。**“老漢我已經三天水米沒打牙了,出來逃難的日子可太難了,求求好心人施捨一點銀錢吃的吧!”**說著,葛老六還不失時機地把眼前的破碗朝人前推了推!**“好,唱得好!”**“唉……我這有點沒吃完的饅頭,給你墊墊肚子吧!”**“老東西曲兒唱的不錯嘛,賞你的!”**陳小雙看傻了,一股苦澀漸漸瀰漫在心裡。**差的遠……他差的簡直太遠了!**這一刻,他對老爺所說的話產生了無比的認同。**流量為王!**只要能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要飯就成功了一半。**到時候,只需要略施一點小手段,就有人上趕著把錢送到手裡。**這才是乞討的最高境界!**就在陳小雙發愣的時候,一張白嫩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沒什麼,這種事情剛開始做的時候都放不開,緊張是很正常的,等多做上幾次,你就習慣了!”**“老……老爺!”**“即便世間萬事,變化起來也要有個過程,人也一樣,總是會成長的。”**江秋白臉上帶著笑意,指了指巷子盡頭的另一條街道:“只在心裡想你永遠成不了乞丐中的王者,須知千里之行始於腳下啊!”**“嗯嗯,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乞丐中的王者,絕對不會讓老爺失望的!”**“去吧!”**看著陳小雙信心滿滿的腳步,江秋白臉頰浮上一絲笑容。**沒成想淪落成乞丐了,他孃的體會到老闆Pua他們這些牛馬的心情了。**爽!**“嗯?!老闆?”**江秋白眼睛微眯,看向陳小雙的背影若有所思。**……**南溪縣,城牆工地。**“大師,這些人剛開始乾的還算賣力,可是現在您看這……都在偷懶啊!”**沈丘臉色糾結的看著工地上懶懶散散的人群,心裡那叫一個氣。**他孃的!吃著老爺討飯得來的食物保住了命,這些人就開始偷懶耍滑。**甚至有人在上工的時候偷偷溜回家,一到飯點卻吃的比誰都多。**這種情況已經三四天了,起初他還覺得是縣衙供應的飯食太少,這些人因為太過飢餓才如此的。**可連著好幾天都是如此,甚至還有人私下議論。**說這些飯食都是他們爹孃在外面討來的,給他們吃是應當應分的事情,憑什麼還要給官府幹活。**短短几天,諸如此類的話傳的人盡皆知。**看著不遠處躺著休息的一大群人,沈丘氣的咬牙切齒。**“這幫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