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愈加覺得,這樣純純的小人絕對不能在明面上得罪。她腦子中靈機一動,想到了推託的藉口:“張姐,有個事兒,我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其實,我是有物件的。”

“有物件了?訂婚了嗎?你咋不早說?是幹啥的?”張豔紅聲音陡然一尖,質問著說。

曲靈:“還沒訂婚,他是部隊的。”

“部隊的呀”,張豔紅有些忌憚,問:“什麼級別的?”

曲靈輕咳一聲,說:“是團長。”

“團長?多大年紀就當團長了?”

曲靈只好繼續往下扯,“27,比我大6歲。”

“哎呀媽呀,這可是年輕有為啊,27歲就當團長了?他家裡挺有勢力的吧?”

曲靈點頭,說:“是首都軍區的首長。”

張豔紅瞭然地點頭,又問:“你倆咋認識的?你們這是……家裡頭不同意?”

曲靈腦袋裡頭已經編好了瞎話,硬著頭皮說:“也不是不同意,就是確定關系的時間還不太長,我有個親戚是首都軍區的,我去親戚家做客的時候碰見了他,後來,我們就好上了。”

張豔紅眼睛在曲靈臉上轉了幾轉,說:“沒想到,小曲妹妹,你還有這樣的關系呢。”她頓了下,馬上又說:“不過,他們是軍隊的,勢力再大,也管不著咱們這些單位裡的事兒。我瞧著,你物件也給你幫不上忙,要不然,你也不至於犯愁了。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考慮,反正要是我,我就選潘副局,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跟我說聲,姐給你謀劃謀劃,先讓你在潘副局那裡露露臉。”

曲靈沒有直接拒絕,說:“那行,張姐,我好好尋思尋思。”

接下來的兩天,一得著空,張豔紅就給曲靈講潘副局的事兒,講她認識的,很多女性的故事。

比如某某人嫁了大她三十歲的老幹部,從而獲得提拔,年紀輕輕的就成了某局的副局長,某位女同志跟某位領導關系曖昧,這位領導盡心盡力提拔女同志的丈夫,最終,這位女同志也成了有頭有臉的夫人………

曲靈心說,張豔紅這老鴇子當得還真是盡心盡力,要不是自己心志堅定,早就被她描繪的美好未來給迷住了,上了她的賊船。

且不說她絕對不會為了一份工作,為了留在燕市而出賣色相,就說人家有老婆,她就不能幹破壞家庭的事兒。

這番話,自然是不能和張豔紅說的。

自此之後,曲靈對張豔紅的提防之心更重了,唯恐哪天自己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兒,張豔紅這種人絕對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但偏偏,兩人是工作組唯二的女性,又在一個宿舍裡,便是疏遠都不好疏遠,曲靈只好隨時保持警惕。

這天是週末,張豔紅要去寶安市中心的百貨大樓去買東西,讓曲靈陪她,曲靈料想著在寶安市這個地方,張豔紅和自己一樣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耍不出什麼花樣,便答應了。

曲靈跟礦山局的同志打聽了坐車路線,跟張豔紅坐著公交車來到百貨大樓。

在外面,張豔紅還是挺依靠曲靈的,曲靈人長得高,手長腿長的,跟在她身邊,有種安全感,又會跟人打交道,問路、詢事兒都不在話下。

順利到達寶安市百貨大樓。

一個省會的百貨大樓,自然沒有首都百貨大樓氣派,但也是寶安市標誌性的建築之一,四層的建築,佔地很廣,外面懸掛著藍天牙膏、五糧液白酒的廣告宣傳畫。

張豔紅有些嫌棄地仰頭看了看灰撲撲的的水泥建築,跟曲靈抱怨說:“來寶安市就這點不好,買東西沒在燕市方便。”

她跟邢處長一起出差,因著邢處長級別高,被安排在招待所的高檔房間裡,張豔紅經常溜過去跟邢處長幽會,可比在燕市時方便多了,她和老邢都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這會兒不過就是帶著首都人的優越感挑剔一下罷了。

曲靈順著她的意思說:“寶安市的百貨大樓確實比不上燕市的,燕市畢竟是首都嘛。”

要說張豔紅對曲靈哪裡最滿意,就是這張小嘴巴了,賊甜,說的都是你想聽的,就是有不高興的事兒,跟她聊上幾句也能讓人心情愉快。

她笑著說:“是啊,咱可是首都來的!”站到寶安市的街頭,都覺得比人高出一頭來。

兩人正要往大樓裡面走,遠處傳來汽車剎車的聲音,而後有人喊道:“曲靈同志?”

曲靈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一名軍裝筆挺的青年從一輛吉普車上走下來,臉上的表情從遲疑到確定,那張嚴肅、英挺的臉龐就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來。

“江吉安?”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曲靈詫異極了,匆忙往前走了兩步站定。

江吉安在距離她半米遠的地方停住,臉上的酒窩更深了些,帶著意外的驚喜,說:“真的是你,剛剛看到你的背影,還以為看錯了,你怎麼在寶安市?”

江吉安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們之間有認識的人,所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再加上這一身令人信賴的軍裝,曲靈在異鄉見到他,也十分高興,就將自己來這邊的原因說了下,而後問江吉安:“你怎麼來這裡了?對了,你說過你是趙北軍區的。”

江吉安點點頭,說:“今天我休假,陪戰友過來買些東西,真是太巧了。”

曲靈笑著說:“是啊,太巧了!”

他鄉遇故人,這種奇妙的緣分,竟讓曲靈對這位只見過一次面的江吉安産生了“兩人是認識很久朋友”錯覺,兩人竟然就這樣對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