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著涼,特地從柔軟的大床上爬起來給你送毯子,你竟然不識好人心,還毆打老闆。”

“我要扣你工錢。”

那張薄毯彷彿有千斤重,像一塊巨石落入他的眼中,墜入他的心底,竟讓他平靜無瀾的心泛起層層漣漪。

在他有生之年,除了兒時父親為他蓋過毯子之外,再無人給過他這樣的溫暖,就連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師父也未曾。

他的心,似久封的冰川遇到驕陽,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暖意。

他好想哭。

蘇蘊卻很懵。

大佬要哭?!

是她太兇,嚇著他了?

不對,以顧乘風那受盡磋磨也不向生活低頭的堅韌性格,又怎會因她發脾氣而哭鼻子,應該揮劍砍她才對。

蘇蘊後知後覺,雙腳發麻。

她盡量放柔語調,試圖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兇你的,我就是,習慣了。”

這種程度的訓斥還算輕的,工作時間訓下屬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兇十倍。

顧乘風斂去眼底的感動,起身行禮,“謝姑娘體恤。”他話鋒一轉,“姑娘是主,我是僕,姑娘對我嚴厲些理所應當。本該是我為姑娘鞍前馬後,卻要姑娘替我操心,是我失職。”

蘇蘊訝然,眉梢直往上挑。

“你真這麼想?”

“職責所在。”顧乘風恭恭敬敬地比劃出一個手勢,“春夜風寒,我送姑娘回去。”

蘇蘊剛才還擔心這人生起氣來揮劍砍他,現在這人的態度與她設想的截然相反,一時間腦子都不會思考了,按照他的意思往回走。

沒走幾步呢,肚子傳來咕嚕嚕的響聲。

顧乘風停下腳步,問道:“姑娘可是餓了?”

“是有那麼一點。”何止是有點餓,今天那桌子豐盛晚餐她沒吃幾口呢,就被他給掀了。

想起傍晚的沖突,顧乘風心中生疚,想了想道:“我的廚藝還算湊合,願為姑娘下廚。”

這座宅邸的傭人集體孤立他,想必他是無法差遣任何人的,與其和她們鬥智鬥勇,不如親自下廚來得輕松。

蘇蘊並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一邊感慨自己馭人有道,大佬也得乖乖聽話;又擔心他記仇,趁機毒死她。

她不動聲色地婉拒,“不必麻煩了,晚上不吃正好減肥。”

顧乘風體貼道:“那怎麼行,餓肚子易生胃疾。”

蘇蘊:“……”

還推脫不掉了是吧。

她這不是把自己至於危險之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