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蓁若是與晉國公府說上親,定會十分惹人矚目,在這金梁城,除了風頭正盛的薛家,便屬晉國公府這個一品爵府地位最高。

而章廷安又是世子。

從前喬霏霏沒有在意過兩家人對她五姐與世子的撮合,完全是因為兩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就是絕不可能答應議親的。

是以她也一直以為喬蓁蓁不可能嫁入國公府,親,那她便還有機會在這件事上壓她一頭。

喬霏霏根本沒有想過,這兩人的親事竟然能成!

憑什麼她喬蓁蓁可以一會說不嫁一會又說要嫁?

而她卻連拒絕個衛家都要被祖母數落。

喬霏霏微微低下頭,目光不經意又掃過了剛剛進門時看到的喬蓁蓁換藥的桌邊,剛剛春杏就是在那兒收拾藥膏的。

她很快收回視線,嘴上又說了一句:“真是羨慕五姐姐,也幸虧有了衛小姐的藥膏,不然姐姐留了疤這親事就麻煩了。”

世家貴女從小就在府裡精細養著,身上都要避免磕碰留疤,更何況是臉。

喬蓁蓁沒聽出她這話裡的半分真心實意,便也敷衍地淺淺笑了一下,懶得多說。

這天等喬霏霏走後,她便也沒將她今日打聽的事放在心上,左右是她說親,喬霏霏不管是嫉妒也好不甘也罷,都不關她的事。

喬蓁蓁現在有很多事需要想。

她將這些時日做的那些特殊的夢都記了下來,最重要的便是在靈心寺昏迷時夢到的那些。

經過她的反複回憶,終於想起來,夢裡喬家出事的那段時日,他大哥已經跟周禦史家的女兒周晚成親了,周晚成了她的嫂子,在大火那夜也未能倖免於難。

喬蓁蓁記得他說娘說過,大哥的親事定在今年十二月,已是年末,那喬家遭難便是在這之後的事。

現如今是七月,不管大哥出事是在十二月之後的哪個冬天,至少她可以確定,接下來的五個月是安全的。

這也是她最有機會改變喬家結局的五個月。

喬蓁蓁覺得她瞬間便好像進入了一個倒計時,頭頂懸著一柄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緩緩落下,她須得在這柄劍徹底落下之前躲開,不能有一絲一毫差錯。

這天夜裡她便想了許久,甚至希望還能再夢到些什麼,因為總覺得夢裡的很多東西都叫她忘了,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過這些事需得從長計議,她著急也沒用,而且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也無從與他人說,只能靠她自己想法子。

翌日,喬蓁蓁被季氏叫到了院子裡,只因著一件事。

季氏問道:“你可是真的願意與廷安議親了?昨日我已與你祖母說過此事,若你自己真的願意,那娘今日就去國公府與你章伯母商議,正好廷安也醒了,我們於情於理也該去探望。”

喬蓁蓁昨日聽了喬霏霏的話,也知她娘已經跟祖母說過了,現在只等她確認。

於是她也認真點頭:“我願意的娘,今日我也與你一同去國公府吧。”

章廷安昨日才醒,躺了這麼幾天,也不知道身子得虛成什麼樣,她準備讓王大廚燉點滋補的藥膳給他送過去。

喬府的王大廚可是從前禦膳房出來的老禦廚了,在全城都是數得上號的大廚,因著喬蓁蓁嘴挑,她爹特意花了大價錢請來的。

喬蓁蓁敢保證,國公府廚子肯定比不上王大廚。

季氏聽了她這話,越發覺得驚奇。

從前哪敢想蓁蓁有一日竟然還能對廷安有好臉色看啊。

她心裡是有些好奇的,忍不住又問:“你那日醒來突然就願意與廷安議親了,到底是為何?跟娘說說?”

喬蓁蓁低頭,細白的手指輕輕交握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章廷安還……挺好的。”

女兒這樣,那便是不願細說了,季氏也不勉強。

蓁蓁從不勉強自己什麼,從前那般撮合她和廷安她都不樂意,現在改了主意也定是心裡真的願意了。

只要是她想,那做孃的就沒有二話。

於是喬蓁蓁就這樣帶著王大廚的秘製藥膳滋補湯跟著她娘一起去了國公府。

剛一走到章廷安的門口,就聽到裡頭傳來說話聲。

“喬蓁蓁今日怎可能還來看我?她要來了我倒立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