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汽車停在時家宅院的門前。

“到了。”

時珩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卻發現副駕駛上的時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地靠在椅子上,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時珩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熱的滾燙,幾乎可以煎雞蛋了。

“你發燒了?”

時憶模模糊糊睜開了眼睛,不過她的瞳光朦朧而迷離,過了許久,才慢慢聚焦起來。

“嗯,沒事兒。一會兒吃點藥……咳咳……就好了。”

看著時憶這樣蒼白脆弱、卻隱忍而不發的側顏,時珩的心中泛起了一陣不忍。

不過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故作冷漠道:

“哼,身體未愈便擅自就離開醫院,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還說什麼沒錢治病,編出這麼可笑的理由,你是想讓我們時家丟人嗎?”

時憶沒有說什麼,她知道時珩不相信,她窮到連個看病的錢都沒有,畢竟每個月時家也給了她不少的生活費。

不過那些錢從未真正到過她的手上,早就被層層剋扣,不知道進了誰的腰包。

“知道了。”

時憶不想再跟時珩浪費口舌,她已經夠疼、夠累的了。

經過了孤兒院十年的獨自生活,和監獄中五年的折磨,她已經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順從——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反抗過、也辯解過、也掙扎過。

可是結果呢……唯有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向無盡的深淵。

如今,她什麼都不想要了,也不想爭了。

只想少受一點痛苦地,活著。

*

接下來的半個月,是一段相對風平浪靜的日子。

倒不是因為時家人對時憶的態度有所好轉,而是因為時憶選擇了逆來順受——時家人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她幾次拖著高燒的身體,去院子中給時惜的狗鏟屎、撿球。

每天凌晨5點被時珩叫起來,為全家人準備早餐,忙碌一天到晚上12點,才打掃完整個家。

時父對她是一貫的忽視和冷漠,時母則更加冷厲地指責她,雞蛋裡挑骨頭。

時家的所有人,似乎都發現了時憶這次回來,和從前不一樣了——她變得格外聽話、乖順、沉默。

但沒有一個人追問她原因,他們只是更加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地榨取著時憶。不知道是有意試探她的底線,還是故意報復她之前的不聽話、不認錯。

不過這些,時憶都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身體好一些了之後,她便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地下室裡,偷偷地寫簡歷——她知道自己必須出去掙錢,離開這個家,才有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