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因著裴恆還算老實在家讀書,沈昭寧也得空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面前的紫檀木小几上,擺放著一個半開的首飾匣,數件樣式精巧的首飾散落在其中,熠熠生輝,一看便價值連城。

沈昭寧正準備清點,門外卻忽然傳來一聲輕呼。

“姐姐,你在嗎?”

沈昭寧皺眉,不動聲色地朝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會意,立刻幫忙把原本準備拿出來的東西悄悄重新收好,退至一旁,垂手而立。

值錢的玩意頃刻間收拾乾淨,只有她手中還握著一支最普通的羊脂白玉簪。

沈漓鳶自顧自走進屋內,目光在這滿屋精緻奢華上一一掃過,眸中是止不住的豔羨。

她走到沈昭寧身旁坐下,故作親暱地挽住她的胳膊,語氣中滿是感嘆:“姐姐真是好福氣,瞧瞧這屋裡的擺設,件件都是精品。”

“哪像我,嫁過來這麼久,別說這些好東西了,母親連管家權都不願放給我,妹妹這些日子當真是難熬……”

她說著,就連語氣都帶了些哽咽和委屈,好似當真受了不少磋磨。

沈昭寧看著她泛紅的雙眼,默默感嘆一聲。

這變臉速度,當真是快得令人髮指。

昨天還趾高氣揚地讓自己好自為之,今日便能為達目的,重新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感嘆,沈昭寧面上卻配合地順著沈漓鳶的話道:“妹妹說笑了,侯夫人怎會虧待你呢?”

“這其中定有誤會,不如你多主動些,去大伯母那裡請安,學學管家理事的本事,也好早日為侯府分憂。”

這話看似是為了沈昭寧著想,實則是悄悄挖了個坑。

劉氏極為看重自己手中的管家權,前世沈昭寧見她操勞辛苦,主動提出想幫忙打理中饋,卻被劉氏當作想要與她搶權。

從那一日起,劉氏再未給過她半分好臉,婆媳之間徹底降到冰點,

沈漓鳶笑容掛在面上,格外僵硬。

她曾經也想過問劉氏要管家權,可一想到劉氏隨時隨地的嘲諷,這念頭便被徹底壓了下來。

如今再聽沈昭寧提起,也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應付過去。

“姐姐這支簪子倒是別緻,這再過幾日城西的陳夫人要舉辦賞花宴,邀請了城中許多夫人小姐,妹妹也收到了帖子,只是……”

她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面露難色:“我手上實在沒有幾件拿得出手的首飾,怕是去了會丟了侯府的臉面。”

沈昭寧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挑了挑眉並未接招,只是輕飄飄反問:“妹妹在家裡很受父親喜愛,怎麼你出嫁時,父親沒給你準備幾件像樣的嫁妝?”

“好妹妹,之前我還讓你回去問問父親,父親可曾給你一個交代?”

沈漓鳶咬了咬唇。

怎麼沒準備?

當初她和父親都以為還嫁之事板上釘釘,原本名義上給沈昭寧的那份嫁妝,就是給她準備的。

只是沒想到換嫁一事雖成,嫁妝和彩禮卻被這賤人全都要了回去!

後來她回沈家找父親哭訴,父親卻說目前手頭沒什麼銀兩,讓她先忍一忍。

這怎麼忍得下去!

要不是姨娘不忍心看她哭得傷心,偷偷補貼了她兩間鋪子,沈漓鳶過得還能更加艱難。

她咬了咬牙,索性將一盆髒水潑到了父親身上:“姐姐你有所不知,當初你我被送錯了花轎,其實都是父親的手筆!我當初是百般不願的,可我怎麼能違逆父親的意思?”

沈漓鳶哽咽一聲,雙眼含淚:“如今父親只管讓我幫襯沈家,卻不願管我,我想問他再要些嫁妝也遭拒絕,鳶兒走投無路,只能想著姐妹情誼,來求姐姐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