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毓從記憶裡被打斷,俯身用指腹蹭了蹭稱心眼底淡淡的青黑。

“沒睡好?”

稱心抓住殷靈毓的手在臉頰上貼了貼:“殿下,奴無妨的。”

他笑彎了眼睛。

“殿下做什麼決定,奴都會接受的,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嗎?”

殷靈毓抽回手捂住胸口,那種濃重的厭倦感又湧上來,稱心連忙膝行後退兩步,端端正正跪坐好,一句句專注的給殷靈毓清唱,音色清透悠揚。

“上山採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何如?”

“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姝,顏色類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從門入,故人從閤去。”

“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織縑日一匹,織素五丈餘,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

“新人不如故———”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殿下便是陛下的故人,殿下就是最好的,無可代替的。

還有一點我的卑微又隱晦的心思,我只求,我亦能算是殿下的故人。

往常李承乾聽了稱心拐彎抹角的唱各種歌安慰,總是能有些反應的,要麼自己哭一會兒,稱心就好好陪著,要麼稍微高興起來一些,願意對著稱心笑一笑。

更多時候,會開口,將難過的事情對著稱心講,稱心其實聽不太懂,只明白自家殿下受了委屈,就附和,同仇敵愾,直到李承乾不再喘不過氣。

殷靈毓卻只是把人拉起來。

“別跪著了,坐下吧。”

稱心惶惶然,大著膽子拉住殷靈毓的手腕,眼睛裡滿是哀求:“殿下?”

殿下這次,為何不願意對著他排解苦悶了?是他哪裡做的不夠好?

殷靈毓頓了頓,強硬的將其摁到一邊的座位上,自顧自開口。

“吃早食了沒?”

稱心只能順著殷靈毓的力氣坐好,聞言搖了搖頭。

於是殷靈毓又給他要了幾樣,隨後把碗裡最後一口粥喝乾淨。

“多吃些吧,吃完了,陪孤做件事情。”

“唯。”稱心一下子就歡快起來,也不再追問,拿起蒸餅咬了一大口。

他要多吃一點,好多幫上一些忙。

殷願早在殷靈毓再次喘不過氣的時候就跳進了殷靈毓懷裡,此刻在腦海裡問著。

“宿主,你要做什麼呀?”

“…我想,救一救自己。”殷靈毓仰起頭,看向門外的陽光,高大的青年坐在暗處,似乎染上了陰鷙,又似乎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