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聽起來很好了。”殷願打了個滾兒,暢想:“能保證不用為吃喝發愁的話,應該很舒服,想睡到幾點就幾點,想幹嘛幹嘛,高興了折騰,不高興了更是隨便折騰,反正誰也看不到,還可以誰去也不見。”

“好。”殷靈毓的聲音終於帶了點笑意:“誰也不見,每天給阿願做大餐。”

抱歉,可她好累,想躲一躲,哪怕只是片刻幻想裡的喘息。

雖然她明白,太子的身份會讓她永遠躲不開,她前進不一定會死,但退後一定不可能活得好。

皇權之下,就是如此。

可是,至少這一刻,她真的提不起精神去面對了。

所以,讓她軟弱片刻吧。

於是抱著殷願拉過被子,蜷縮在裡面,稱心收拾完,躡手躡腳走進來,熟練的拿被褥在腳踏上打好地鋪。

這也就是為什麼,外界的傳言裡他是男寵。

其中一方面原因,就是稱心真的會陪著李承乾就寢。

李承乾剛摔斷了腿後養傷的那段日子整晚整晚睡不著,稱心被接納之後就總是陪著李承乾,但人怎麼可能熬得住,於是就經常趴在一邊淺眠。

李承乾就看著他像個小獸一樣趴在手邊,均勻的呼吸聲,並不討人厭,反而助眠,就不管他。

但等稱心著涼了幾次之後,李承乾看不下去,把他拎到了榻上,拿被子一裹,威脅他:“敢碰了孤的傷,孤就打斷你的腿。”

稱心就蜷到李承乾腳邊,點頭。

隨後這個習慣就幾乎是固定和保留下來,偶爾稱心會在李承乾的寢殿留宿,有時是小榻上,有時是腳踏上,也有時是困的頭一點一點坐在旁邊,然後被不耐煩的李承乾扔到自己腳邊,於是自覺的靠在牆角,縮排自己那床被子裡。

在沒有麻藥和鎮痛劑的日子裡,李承乾有時會很惡劣的把人叫起來。

稱心不會生氣,被叫醒了,就披著被子,陪著李承乾熬,說一些幼稚又可笑的安慰,但至少,在陪著他。

把地鋪打好,稱心又添了一點炭,把茶壺放上去熱著,好方便殿下起夜時能喝上點熱乎水,然後吹熄了燈,鑽進被窩裡。

殷靈毓其實沒睡著。

黑暗裡孤獨流淌到無邊無際,莫名的空曠與殿外呼嘯的風聲,讓人忍不住更加抱緊了懷裡的一團小生命,聽著近在咫尺的另外一個人的一呼一吸,確定自己並非一個人,莫名的又感到慶幸,好像如此就不會被吞噬進夜裡。

良久,殷靈毓嘆息一聲,像是想把所有的壓抑都吐出去。

殷願在她肩窩裡拱了拱。

“睡吧,宿主,阿願在呢。”

“嗯。”

於是殷靈毓閉上眼睛,放空了自己,什麼都不去想,意識似乎一直在下墜,下墜,看不到盡頭,最後墜進夢鄉里。

窗外風緊雪紛紛,一室清夢難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