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民倆人回到招待所越想越不對勁。

以前白星一聲不吭,現在居然敢和他們頂嘴。

“我感覺她這事是不會做了。”白有民坐在木板床上,皺著眉分析道。

“那怎麼辦啊。二娃娶媳婦還要錢,沒有東西怎麼變賣啊。”許月華急得敲手,來回踱步。

“別轉圈了!看得我煩!”白有民呵斥完,許月華立馬老實,不再走動。

他沉默半晌,開口道,“晚上等他大院人都回來了,咱去門口鬧一鬧,她不要臉,秦家還要呢。”

“這,能行嗎?咱倆不會被抓吧?”許月華一臉擔憂。

“抓啥!家務事,有啥抓的。再說白星什麼性格,估計咱們剛鬧起來,她就服軟了。”

許月華頻頻點頭,小聲附和道,“也是也是。”

天一黑,吃飽飯。

二人來到大院傳達室旁,白有民給了個眼神,許月華開始低聲啜泣。

這可把徐叔嚇了一跳,趕忙跑去找白星。

白星拄著柺杖,跟在徐叔身後。

只見傳達室旁,白有民蹲在地上,一臉苦相。許月華在一旁聲淚俱下,嘴裡唸叨著,“苦啊苦啊。”

周圍零星幾個路人,大院裡也走出些個人來看熱鬧。

白星走近,強壓下心頭的不適,問道,“怎麼了?”

“我們白家最小的女兒啊。你好狠的心,攀上高枝忘了本,把你親生父母拋棄。”許月華控訴道。

白星攥緊拳頭。

要不是路燈昏暗,此時肯定能發現她因極力隱忍而抽動的嘴角。

她語氣盡量保持平穩,“說什麼呢。我怎麼拋棄你們了?”

許月華哭泣聲頓住,“從結婚開始,生活費都不給我們了。白天來找你,你居然還說餓死我們算了嗚嗚嗚。”

周圍議論紛起。

白星嘴角一抽。

好好好,顛倒黑白,玩這出是吧。

她往前一步,故意站得離許月華很近,聲調變得委屈,“媽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這樣啊。”

許月華有個特點,愛套近乎。

和她設想一樣,許月華下一秒把手放在白星肩膀。

白星順勢倒下,柺杖甩到地,發出清脆聲響。

再抬頭時,她眼裡已噙滿淚水,“媽,你有話好好說,推倒我做什麼?”

許月華愣住,眼神下意識瞟向白有民。

白有民顯然也沒想到白星這出,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幫許月華說話,“這孩子胡說什麼!你媽怎麼會推你呢?”

白星胳膊用力,稍微撐直自己身體,哽咽道,“當初是你們把我拋棄,如果不是姨媽把我撿回去,我已經凍死街頭。剛實習你們就向我要錢,一個月工資十三塊,除去我給姨媽的藥錢,剩下的基本全給你們,每天在醫院都是一個饅頭啃一天……”

白星說完,低頭哭著,肩膀微微抖動。

“嘖嘖怎麼當父母的。”

“你沒聽她說,被她爸媽遺棄了麼。”

風向已變。

許月華慌了神,“你胡說!”

白星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眼裡滿是委屈。

“我長這麼大,你們出過一份力一分錢嗎?就連婆家給姨媽的聘禮,你們都搶走了!你們是想把我壓榨到死才滿意麼?”

她輕咬著下嘴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臉上留著用手抹去眼淚時的泥土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