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逢如此大事,便是路寧道心堅定,一時間也有些失措,心中忐忑,“這下卻如何是好?難得如今修為日進,看看已經距離恩師當初要求不遠,卻偏偏出了這等事!”

“哎,也是我自身失了查點,怨不得旁人,只是須得趕緊將這些道書與劍胎一同追回才可,不然的話豈不是辜負了當初恩師與雲雁師叔的期望?便是這些東西流落出去,萬一在路節手中為禍蒼生,也是我的罪愆。”

路寧思來想去,覺得就算繼續留在家中苦修,將修為提升到符合師父要求的境界,失卻了師門心法與法術也是一樁大罪,怕是再難入得師父法眼,因此還須得主動出擊,找到路節將道書劍胎追回才是正理。

正好舅父大人也自去世,算是了了一樁心事,路寧也是頗為果決之人,故此乾脆藉此機會痛下決心,生出了棄家而走,遊歷天下追回道書的心思。

按理說路家在當地乃是大戶,路寧這一生吃穿不愁,一生榮華,乃是旁人想也想不來的好命,但路寧偏生志不在此,那旁人羨慕不已的家財,於他來說反而是修道路上的阻礙,此番雖然出事,卻也更加堅定了路寧跨越這些阻礙的決心。

想通此節後,路寧更不遲疑,當夜便收拾了東西悄悄離了家中,只留下書信一封,說舅父之死讓自己心有所動,覺得人之一世生死無常,下了決心外出訪仙求道,家中之事拜託舅家石氏表親照看,讓人不必尋找云云,然後便瀟瀟灑灑出了太平縣城,從此魚龍入海,一去不回頭了。

路寧離了家中,覺得當真是頓開金籠飛綵鳳,砸斷金鎖走蛟龍,頗有些天廣地闊之感。

換了往日,只怕就得四下游玩,一邊修煉一邊遊歷山川,增長見聞,開闊視野了。

不過此時他卻沒這個心情,一來舅父新喪,二來路節如今下落不明,三來離師父當初的約定又只餘一年之期,路寧焉能還有悠閒遊玩的心思?

早在離家之前,他便已經定下了行止,決定不管路節去了何處,總要先往其老家一行,看看有無什麼蹤跡可以尋訪。

路氏一族乃是太平縣當地大戶,那路孝雖然跟隨了路家幾代,卻不是本地人,乃是與太平縣隔了兩座大山外的另一處地方,名曰五穀縣同慶莊。

那五穀縣山勢崎嶇,縣中有五座大山谷,故得名五穀,同慶莊深處其中一處谷內,偏遠非常,極少有外人往返,因此路寧覺得路節雖然竊得重寶,卻未必不會先回家一趟,因此便想著先去同慶莊探看一番。

要說太平縣與同慶莊之間隔著路途不近,換成尋常人,就算僱了車,只怕也要走上個三五天。

不過路寧當初雖然不重法術,將術法秘要都丟在家中,不曾加以修煉,但閒暇之時也曾將這本道書翻看了幾遍,他人又聰慧,早將其中文字記住,只是未曾試手罷了。

如今著急趕路,路寧便想起當初道書中有一種法術,名曰甲馬法,乃是用兩道神行符畫在腿上,口誦縮地咒,便能日行數百上千裡,乃是道門符法初步,正合如今之用。

當下路寧便存了試一試的心思,照著當初道書上所載,用指頭聚了天地元氣,在雙腿上畫了兩道神行符,然後口誦縮地咒,果然便覺得足下生風,自有一股勁兒催著雙腿要走。

待得他放開腳步行去,一步便勝過平日百步,遇地自縮、遇山山平,見了人也不用路寧去躲,自然而然就閃在一邊,更妙的是旁人看來絲毫也瞧不出端倪來,並不覺得有異,端的是趕路良方。

若非有些費鞋,怕是此法一傳出去,通天下的馬車行和轎伕們便都沒了生意。

這可不是路寧天賦異常,學什麼法術都特快,一見便能隨心運用,實際上這些法術都是不成體系的通法,要是換了修為淺薄之人來學,比如路寧剛下龍華山之時,只怕整整三年時間也才剛剛夠將書中法術練會一小半,還只是勉強能夠運用罷了。

但如今路寧早將玉鎖金關決心法練到十五重天的地步,一身天地元氣淬鍊有成,渾厚精妙處勝過當年也不知道多少,再回過頭來修煉這些法術,便如登山一般,已經攀上了百丈高山,那旁邊的些許小土坡自然也就不覺得高了。

因此路寧才會一蹴而就,略用心琢摩一下,就能將甲馬之術施展出來,如同練了許久一樣。

想那同慶莊與太平縣之間雖然隔了兩座大山,道路崎嶇,約莫數百里之遙,但在道門甲馬之術看來也不過是咫尺之遙。

畢竟這門法術若是用心練了,能同時在腿上畫四道符咒,日行千里也是尋常,路寧初學乍練,才畫了兩道,卻也能日行五百里。

況且他當初讀書之時便將天下地理熟記於心中,五穀縣只在太平縣近前,自然道路方向熟稔,不消得一日功夫就趕到了同慶莊上,便是騎了傳聞中的汗血寶馬,在山中趕路也不過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