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沁怡安靜地半低頭等著,完全看不出十二歲女娃的稚嫩,反而是獨挑大樑的沉穩。

房樑上,風一堯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公堂上低眉順眼的女孩兒,若有所思。

懷顧君瞧他這慫樣,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拍下去。

這慫小子,有人喜歡他還不知足,飽漢不知餓漢飢!

要是他喜歡的人也能整天想著他,念著他,他得開心成個傻子。

公堂上,羅保富渾身髒汙,臉上完全看不出進牢之前的富貴,眼裡的疲憊清晰可見,昔日在雲端的人,成了泥潭裡的泥鰍。

錢沁怡只是瞟了一眼,唇角多了一抹冷笑。

想必牢裡的日子不好過吧,周家的日子才該讓這位有錢的老爺親自去體驗一把。

羅保富是個沒啥骨氣的人,不等衙役逼他跪,他自己就跪下了。

“羅保富,今有人狀告你陷害江南以南錢氏一家,奪人財產,害人性命,強搶民女,你可認罪?”

範子正擲地有聲,羅保富心中“咯噔”一下,腦海裡拼命搜尋自己做過的那些事。

哪有什麼姓錢的啊!

“大人,冤枉啊大人!草民世代經商,兢兢業業,萬萬不敢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

“啪!”驚堂木一拍,範子正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信口雌黃!本官未到夏汭城之前,你女兒羅珍珍可是害了姚家一家子清白無辜的性命。本官命你,從實招來!”

提起姚家,羅保富心裡又把那個平日裡寵上天的女兒咒了幾遍。

惹什麼人不好,非得喜歡季家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大人明察,小的多年遊走經商,實在……實在記不清究竟是哪家啊!何況……草民的家在鄂州,哪裡能跟江南以南扯得上關係?”

他羅家家大業大,做生意的,誰手上沒點骯髒手段,他哪裡記得住那些小蝦米?

錢沁怡眸子一冷,朝範子正行了一個禮,開口道:“大人,羅老爺貴人多忘事,還是由民女來為羅老爺回憶回憶吧。”

“準。”

得到許可,錢沁怡讓衙役將錢氏喊進來。

錢氏曾是錢家的大小姐,雖不受繁文縟節的束縛,在周家折辱多年,到底也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孩子,自身的氣度就很出挑。

她款款走向公堂,頗有幾分當年的風韻,身子養好後,日子也過得舒心,只是姣好的面容多了歲月的痕跡。

羅保富身軀一震,眼底浮現驚悚之色。

這人……怎麼好熟悉?!

“民婦見過大人!”

錢沁怡淡笑,目光盯著羅保富,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羅老爺,這位您認識嗎?”

羅保富對上錢氏要吃人的目光,心底害怕,但還是選擇否認錢沁怡的話。

他身邊的女人多了去,這要真記得才有鬼。

錢沁怡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撕了羅保富那副迷茫的嘴臉。

“還有一人,也請羅老爺過目。”

衙役連拖帶拽,帶著快嚇尿了的周老么來到公堂前,往地上一推。

周老么一個踉蹌,摔到了錢沁怡腳邊,他驚恐地失聲大叫:“啊!”

整個人蜷縮成蝦米狀,嘴裡唸唸有詞:“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