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堯眼神渙散,就這麼癱坐在地上,任由她擺弄。

等錢沁怡將他臉上的汗擦得差不多時,他的眼神才逐漸有了焦距。

一把抓住錢沁怡的手腕,目光陰沉:“你來做什麼?”

錢沁怡身子一抖,試著掙脫那隻被抓著的手,根本掙脫不開。

“我……我來看看你。”

風一堯一下甩開她的手,別過臉去:“不需要。”

冷冰冰的三個字一下砸在錢沁怡的心頭,如同晴天霹靂。

她眼眶裡蓄滿了淚,牙齒緊咬著下唇,強忍著委屈不讓眼淚掉落。

“好……我這就走。”

聲音顫抖,她還是將毛巾規規矩矩地放回了架子上,邁著蓮步離開,身形挺得筆直,沒回頭。

她是喜歡他,但不代表她就沒自尊。

丟擲山村裡野丫頭的身份,她還是掌管歸魂谷內外資金運轉的神算掌櫃,既看不上她的情,那她便走。

剛踏出院門,懷顧君與其擦肩而過:“郎中你……是不是六皇子他出什麼事啦?”

錢沁怡淚流滿面的樣子著實嚇到了懷顧君,想起剛才侍衛來通傳的話,他眼皮突突的跳。

“他沒事,你自己去看吧。”

錢沁怡一個眼神也沒給他,抬手往自己臉上抹了兩把,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被甩了臉子的懷顧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路轉進院子裡,直奔風一堯的房間。

一開門,屋內的熱氣衝出來,差點沒把他蒸熟。

他進門,一把揪起坐在地上頹廢的風一堯,低吼道:“你小子又犯什麼病啦?這麼熱的天,你是想把自己悶熟給百姓們加糧加肉嗎?!”

懷顧君低聲暗罵“瘋子”,眉頭皺成了“川”字。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就發起瘋來?

風一堯頹然地看向他,有氣無力地來了一句:“你就當我瘋了吧。”

懷顧君被這一句話堵得沒脾氣,一把將他拎起來放到涼蓆上,自己就地坐在旁邊。

“說吧,心裡到底堵了一口什麼氣?從咱們以朝廷的身份來到鄂州起,你就不太對勁。讓你去見見兩位師妹,你只見了阿帆,沁怡這趟回來,你也是沒個好臉色。你不見人家,人家專程來找你,你還把人氣哭了,你說說你,到底要幹嘛?”

聽到錢沁怡被他氣哭了,風一堯眼皮微掀,翻身背過去。

“她哭了?”

懷顧君瞧見他這熊樣兒就窩火,強行把他的臉掰過來。

“堂堂男子漢,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風一堯又轉了過去:“我沒欺負他。”

“呵,”懷顧君冷呵一聲,“你不給她甩臉子,她能哭?這些年她對你的情義,你真就看不見嗎?”

一句話,穩穩戳進了風一堯的心窩子,胸口刺痛,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得不到回應,懷顧君繼續說道:“大家又不是瞎子,我就不信你真不明白她對你的心意。你自己捫心自問,真對她沒感情嗎?”

“我只拿她當妹妹。”

懷顧君笑了:“這話你自己說著真不虧心?”

都是男人,這話糊弄糊弄自己得了,糊弄兄弟是咋回事?

風一堯緩緩轉過身來,左眼下的淚痣極致妖嬈,輕飄飄的落下一句。

“我配不上她。”

他身上揹負的,是整個宋氏的仇恨,過的都是爾虞我詐的生活,能不能在親爹手下多活幾天都是未知數,他哪有能力為別人撐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