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有承不動聲色地半眯一隻眼,面上劃過一絲不悅,情緒也收斂得很快。

楊錦帆還是捕捉到了他面上那一絲表情變化,心中冷笑。

信不信,不用看他身上的氣運,單憑這一點,她就能斷定面前這位大人不是什麼好貨。

再一看氣運,果真如此。

這位大人身上的煞氣和揹負的人命,不亞於那位羅老爺。

畢竟蛇鼠一窩,可以理解。

楊錦帆也懶得裝了,看起頭來看著他。

書桌前的季有承眼皮也不曾掀起,繼續提著他手中的筆,空氣似乎在慢慢凝固。

感受到前方一道犀利的視線,季有承終於捨得放下手中的筆,抬頭正視面前的小丫頭。

有意思,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敢用這種眼神瞪他。

果真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繞到書桌前來,走到楊錦帆咫尺近的地方站定,就這樣微微俯視楊錦帆那雙眼睛。

楊錦帆不悅地皺眉,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季有承差點氣笑,開口道:“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楊錦帆好不避諱地翻了一個白眼,直言道:“區區從六品官員,想來受不起草民這一跪。”

季有承感覺胸口堵著一股氣,差一點就要收不住了。

“不過,草民不跪和不是因為大人官級品階低。”

楊錦帆又補充道。

“哦,小小年紀,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本官倒想聽聽,本官為何受不起你這一跪?”

季有承來了興趣,聽著楊錦帆狂妄的話,心中多少是有些憤怒。

可轉念一想,這小丫頭說的,是不爭的事實。

他混跡官場將近二十年,也不過從正八品到了如今的從六品。

“心懷天下、為民做主的官員,自然當得起草民一拜,但如季大人這般助紂為虐,為非作歹、道貌岸然的官員,若不是身在其位,以您的作風,當得起誰一拜?”

楊錦帆直直對上他的視線,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殺意。

季有承寬大的袖子之下攥緊的拳頭微微鬆了鬆,笑著打量楊錦帆。

“你是第一個敢當著本官的面,說這番話的人。”

楊錦帆反問:“那大人認為,草民說的是不是實話?”

季有承一時語塞,是不是實話?

當然是!

就是因為是實話,才難聽得緊。

“草民今日若惹了季大人不高興,想來大人大人有大量,是不會與草民計較的。”

楊錦帆泰然自若,一番話輕輕就將季有承的怒火堵住了。

季有承差點被她氣糊塗了,這才想起來面前的小丫頭是手下從城外帶回來的郎中頭子。

“你是城外的郎中之首,意思是醫術也十分了得?”

楊錦帆輕搖頭:“不是。”

“那你為何敢來?”

“老郎中將進城享福的機會讓給了草民,草民自然要來。”

“哦?進城享福,誰告訴你的?你知不知道,在本官手底下做事,要是做不好,可是要進大牢的。”

楊錦帆俏皮地歪了歪頭:“知道啊,草民還知道若是再任由瘟疫發酵擴散,大人您也離死不遠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