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白銀!

他就是賣一輩子苦力也還不起呀!

“爹,你在幹嘛呢?連個碗都拿不住嗎?”

周老么因為渾身插滿了針動不了,只能伸長脖子衝周老爹吼道。

周老爹無措地盯著地上的瓷碗碎片,他也沒想到怎麼就滑了呢,明明好好拿在手裡的。

“我……我也不知道……”

他現在根本無法思考手滑的原因,腦海裡一直盤旋著一千兩,一千兩……

地上的周老太也被嚇得不輕,軟趴無力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瞬。

一千兩白銀,她老兩口就算是將棺材本賠進去都不夠呀!

顧定裕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面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連忙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去撿拾瓷碗碎片,痛心疾首。

“周家的,要是拿不住碗,你與我早說便是。隨楊家的小丫頭一道出去等候在門外也不是不可,我是見你那般心疼你兒子,可憐天下父母心,才讓你留在房內幫上我一二,讓你隨時守在自己孩子身旁也好心安,便未多說什麼。誰知……哎呀,你讓我如何有臉去見我顧家的列祖列宗啊?”

慚愧啊慚愧,他顧定裕身為一介谷主,一把年紀了,也學著小孩子撒謊。

列祖列宗莫要怪我,今日我之言全是善意的謊言啊!

各位祖宗在天有靈,定要明察秋毫!

顧定裕面上的悲傷情真意切,周老爹更是臉色一白。

完了!

一千兩就是要他的命啊!

周老么也是一股氣憋在嗓子眼兒。

一千兩銀子都夠他進進出出賭場幾十次了,那芳華院的媚兒還等著他一解相思之苦呢!

顧定裕撿到一半就不撿了,一臉頹廢地仰坐在地上,眼神呆滯地望著房梁。

“郎中,我老頭子真不是故意的。您看,我也只是個莊稼人,您大人有大量,這一千兩還是……”

周老爹試探性地說了這一句,“算了吧”三個字還沒說完,轉頭就被顧定裕堵了回去。

“周家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姓顧的傾盡心力為你周家人治病,還有錯啦?好,好的很!救了人一句感謝的話沒有,打碎了我顧家的傳家寶,還要把錯歸結在我頭上!罷了,你周家的行事作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就是我姓顧的該死,偏要攤上你周家的破事兒!”

“郎中,莊稼人一年賺個五兩銀子都難,我老頭子真的賠不起啊!你就體諒體諒我們吧!”

周老爹說話都帶著顫音,他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這事兒雖是他理虧,可那碗就是天價啊!

顧定裕瞬間像只炸毛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