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父母肯定特別愛她,希望她一輩子都安安寧寧的。”

一群雀鳥忽然從樹梢上飛起,掠過船帆飛向一望無際的天空。

“可惜我岳父岳母在十年前抗洪救災時雙雙犧牲了,我岳父跟您一樣,也是八級技工。

據寧寧說,我女兒夏夏應該是繼承她姥爺的天分,對電子器械特別感興趣。

還有我大兒子滿滿,那小子青出於藍,才四歲就能智鬥人販子呢……”

不知為何,也許是劫後餘生,也許是此刻氣氛特別鬆弛,興許是……跟前那雙跟妻子一般無限包容的眼神,霍東臨莫名有種傾訴欲。

這輩子除了彙報任務外,他私底下就沒有說過這麼多話。

江生是一個非常好的傾聽者,偶爾插上一兩句育兒經,一路相談甚歡。

霍東臨也趁機套出江生的全部生平。

大概是九年前江生跟隨下鄉隊伍來到紅旗公社,從此便在小灣村紮了根,娶妻生子。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親人。

因為下鄉前,他是從大口灣被人打撈起來的,前塵往事記不得了,身上除了後腰這個扳手外什麼都沒有。

於是便以江為名,寓意重獲新生。

大口灣是江城最大的海港。

十年前救援條件更差,無數人流離失所。

某種意義上而言,兩人有著差不多的奇遇。等抵達縣城,已經從生疏到熟稔。

江縣受災情況比小灣村輕,縣裡房子建的牢固,城內地下排水設施完善。

水深大約六十厘米左右,供銷社門口排起一條不見尾的長龍。

今天大年三十,為了過個好年,居民們不惜站在水裡等待購買物資,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

縣醫院。

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哀嚎聲。

霍東臨越過人群,往導診臺走,對忙的焦頭爛額的小護士說道:“抱歉同志,打擾下。我是第十海軍基地的霍東臨,在救援中跌落海里意外漂到小灣村,現在著急打電話回基地報告。”

小護士聞言抬起頭來,對視上那雙冷峻的黑眸,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電話線斷了,不止是醫院,縣裡所有電話都聯絡不上外界,電也停了,正愁沒人去配電站修理呢。”

颱風天配電站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容易發生漏電事故,能聯絡到的機械工不是忽然摔斷腿,就是發高燒。

“我去!”

霍東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基礎電力知識是特種隊訓練的其中一環。

醫院所有聲音遽然安靜下來。

大傢伙看著那套襤褸髒汙的綠軍裝,再看看那條還滲透著血的腿,呼吸都屏住了。

共產黨員的革命氣概,是在最困難的時候,還是挺起腰桿前進。

“我也去!”

另一道聲音在人群后面響起。

江生從後腰掏出扳手,聲音帶著堅定不移的信念,“我可是咱們江縣唯一的八級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