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清棠知道幾年後的自己會是另一副模樣,或許會後悔來到京城。

“這小女娘真可憐啊,病成這樣,身邊都沒個知心人陪。”

“紅顏薄命啊,估計就這兩天的事了……”

“呦,聽張秀才這口吻,怕不是原先看上這小女娘了?”

“你們!唉,有辱斯文……”

院子門口的嬉笑談論聲漸漸遠去,這小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張大夫在院裡忙碌的聲響。

李清棠像個易碎的瓷娃娃,雙目無神地躺在床榻上,若不是眼睛不時眨兩下,張大夫都要以為她已經去了。

即便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仍舊能看出女子出色的五官,但那接近灰白的面色讓她沒了以前的靈動。

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江州的大夫看了個遍,都說救不回來了。多活的這些日子已是僥倖,上天不會這樣眷顧自己,她覺得就快要油盡燈枯了。

或許她今晚就會離世,又或許是明天……

可如今的自己為什麼還能感到酸澀和不甘?她的仇已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舉目無親,還有誰會盼她活下來?

李清棠一雙星眸靜靜看著張大夫,似乎在等他放棄救治自己。

江州正是黃梅天的日子,雨不知道連下了多久,弄得人心慌,尤其是今天的雨,大得嚇人。

李清棠的門前傳來一陣躁動,一群人腳步凌亂,正朝著她的院子衝過來。張大夫像護小雞仔一樣攔著這群人:“幹嘛呢這是!這小娘子要靜養!”

為首的男人身量極高,無形中就給人壓迫感,看那面色肯定不是個善茬。他一把推開張大夫,臉色陰沉地問:“李清棠呢?”

張大夫行醫這麼多年,沒見過戾氣這麼重的人,可李清棠是他的病人,他得負責。於是,他還是壯著膽子顫巍巍地問:“你,你是那小女娘什麼人?”

男人輕蔑地看著張大夫,冷哼一聲:“你問她,我是什麼人?”

劍拔弩張之時,還是知府趕緊跑上前來解釋:“江小公爺,李,李姑娘就在屋內,張大夫,快帶路啊,這可是李姑娘的,夫,舊相識啊!”一邊說一邊拉著張大夫往裡走,示意他別惹怒這位煞神讓,趕緊把人交出去了事。

院子外看戲的人都跑光了,畢竟知府都在這了,沒誰願意和一群官家人染上是非,尤其是和李清棠有過交集的,早跑沒影了。

“這屋裡的就是了。”張大夫認命般回答。

江景舟看著有些破敗的木門,一時間不知是該心疼還是嘲笑,李清棠做這麼多,現在就過這種日子?他還以為李清棠有多大能耐呢。

“砰!”一聲,木門被江景舟用力踢開,可憐的木板斷開大半,李清棠悠悠轉頭,意味不明地看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