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是看不見的,但是能夠感受到。

這是兩個元神之間的對決,在場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連喘氣都得收著。

謝宛容與朱清曾是朋友,這麼多年來依然是,但是謝宛容很清楚,其實是朱清把自己當朋友所以才是朋友,她在成就元神法身的那一天就是蛻羽化凰了,而自己在她周圍只是群鳥之一。

她看著朱清垂手站在那裡,人還是那個人,去年自己還見過她,也是這樣,但是這一刻卻覺得她陌生。

而自己的老師在今天剛見到他時,還覺得他眼底滿是滄桑,覺得他在天地間流浪,非常的痛惜,想將他留在府中,但就在剛剛到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老師也是那麼的陌生。

他們這一刻都像是天上白雲和那霞光,是不落寶地的鳳凰和難識首尾的神龍。

他們本應就是這般,耀眼奪目,睥睨天下,因為他們蛻去了命運的卑微衣裳,他們是元神法身,正在重塑骨肉。

“我的膽子,你不是很早就知曉嗎?”塗元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上一杯酒後緩緩說道。

梁澤木雖然已經認可這個塗元確實很特別,但是做為與自己師伯同輩的人,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誰敢用這種態度與自己師伯說話。

要知道,落霞劍仙不是因為她的美貌,如果只是美貌的話那應該是落霞仙子,而不是劍仙。

“你本不該回到這裡來。”

“我輩元神暢遊諸天,何處不可去?”

朱清的聲音與話意都像是她的劍一樣,銳利而肅冷,有著劃地成域,過線斬首之冷酷。

而塗元的話意卻像是飄渺於天空的雲,隨風而走,遇冷而化雨降於地的不羈。

“無根浮萍,能存活至今已是僥天之倖,敢在我劍前言自在,待我斬你六陽魅首置於泗水時,看你是否還開得了口。”朱清言辭如劍。

“泗水,泗水,你可知道這泗水於我來說是什麼?”塗元端起酒杯,舉於鼻前,閉眼輕嗅著,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大家都要聚精會神的才能夠聽到,當大家以為他聞酒都已聞醉睡著之時,他又開口道:“你不應該提泗水的。”

在場諸人境界低的或許疑惑為什麼言辭如此的劍拔弩張,為何卻又一時還未動手。

而梁澤木這樣的卻知道,其實他們兩人已經在鬥法。

元神之間的鬥法可光是自身法力與天地法則的應用,師伯朱清會以言語做劍,欲在心意方面佔據上風,可見那位塗元實力縱然不如師伯,但也最多差一點罷了。

他曾問過自己的師尊,元神鬥法與神嬰何異。

師尊曾說過,元神相鬥再見心志與神意。而現在他親眼見到了,自己的師伯言如劍,步步緊逼,意在讓對方感到壓迫心生怯意,他知道,只要這個塗元一但心怯,那他的頭顱真的可能被斬下扔進泗水河裡。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師伯一定要說斬下這個塗元的頭顱扔進泗水之中。

而更讓他不明白是,原本自己師伯儘管更言辭逼人,神意如劍,可是對方卻如天邊雲朵,飄渺而不著力,在師伯提到泗水之後,他卻從原本的飄渺無跡落入塵世,化而為金石。

雖然同樣的銳利,但是在師伯面前,又有何人敢稱銳呢,師伯從不懼與人正面爭鋒,對方若是與那種飄渺無跡之態與師伯相鬥,師伯或許一時無法奈何得了他,但現在嘛,這個塗元已死。

梁澤木已經做出了判斷,他心中念頭起時,卻發現先出手的不是自己的師伯朱清,居然是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