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卷竹書收入自己的符袋之中,又翻找了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看到一塊拳頭大小的淡金色的金屬頗為特別,也收入符袋之中。

從書房之中出來,一眼便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看。那被鎖住的燭龍竟高高的抬著頭正盯著房中的自己看。

塗元背脊發涼,心中升起莫名的寒意。

他有心避開它的眼睛注視,但是心中又生個念頭,想著我是修行人,怎能畏懼這些。以那個世上就是習武之人,也要練膽,練功夫時要做到拳劍迎面而來不眨眼。

而現在這個修行世界之中,有很不少秘法若是因為害怕了,那麼神魂被侵,十成的本事也使不出三成。

而且,前世的那個世上流傳著什麼不淨觀、白骨觀之類的,都是練心練神之法。現在在死城之中,無邊的死寂包裹,外有死靈徘徊,內有邪物注目,他來到院中,在院裡的血池邊上坐了下來,盯著那燭龍一雙血眼看。

有些事如盯著去看的話,會看的很仔細,然後會覺得噁心,還會有恐懼,曾有人盯著螞蟻看,心中想了很多東西,比如想著螞蟻趁自己睡著了,從眼耳鼻中鑽入身體內把自己咬死的亂七八糟的念頭,後來見到螞蟻就怕。

這是自己的心靈原因。塗元坐在那裡盯著血池之中惡龍看,在這種環境之下,他整個人就像繃著的一根弦。修行人講究的萬事在心,卻又隨意,像水一樣,靜時秋月寒潭,怒時則怒濤狂瀾。

他試著讓自己放鬆下來。

坐在那裡許久,他努力的放鬆,許久之後才慢慢的鬆了下來,那份恐懼卻更加的濃烈了。

就這樣,每天朝暮時分,那校場會有鼓聲響起,然後所有的‘人’都會被招聚到校場去誦經,其他的時間,那些人都散在整死城的各處。

一次一次的,塗元發現,那些人眼中的死灰色竟是慢慢的化開,而出現了邪意的靈動,慢慢的,有些人眼中有了血色,就像是那天在神殿之中見到的那位老人一樣,不再是麻木的。

心中一突,塗元覺得可能是那些死靈真正的把原本這些人的靈魂吞噬或是融合了。現在他們可能就要真的成為另一個人了。

他也越發的小心,有別的人時就低著頭,不讓人注意到自己,好在到現在整座城中還沒有人說話。

慢慢的,那些人之中,在校場那裡誦經結束之後,竟是主動前往那校場的神像前唱唸祭神經文。

有幾次,塗元都偷偷的去看姚瑤,想看看她究竟怎麼樣了,想看她的眼睛,看她是否已經徹底的淪陷,但是她一直在那神像座下,沒有動過,他不敢靠近。

每一次的鼓聲與誦經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又是一次次的錘鍊。第一次的鼓聲都像處於暴風雨之中小舟,好在一次次的挺了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挺不住了,因為城中的人越來越邪異,那些人越來越可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認出來。更主要的是,他覺得那座神像之上的氣息越來越重。

這個環境,這種將要可能發生的事,影響著他,但是每一次的回去,他都要靜坐,放鬆自己的神意,慢慢的,竟是真的不再恐懼了。

這並不是像吞吐天地靈氣那般的直接修行,但是卻又是對於自身心靈的洗滌,這種修行雖然看不清摸不著,卻影響深遠。

他自己將這種方式命名為‘死城血池前觀惡龍存神獨坐法’,想了想又覺得這個名字太長,萬一以後收個弟子什麼的,這個名字叫說不出口,想著這種修行練心的方式本就是讓自己在大凶大惡之地也不要驚懼,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就又改名叫‘無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