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早就看不到了。

門口那巨大的古樟樹都被衝歪了。

原本錯落有致的房屋也東倒西歪。

有的被泥石流沖垮了,倒塌牆上的窗戶,像一隻只絕望的眼睛;有的則被厚厚的泥沙完全掩埋,只剩下屋頂還露在外面。

泥石流已經把祠堂埋掉了三分之二。

他們如果不是在堅固而高大的祠堂裡,這會已經成了泥漿下的冤魂。

人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得像塵埃。

程娟有些後怕,不由自主向蔣鬱東身邊靠攏。

蔣鬱東動作自然地摟緊了她。

程娟卻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對,忙又退開,卻被蔣鬱東禁錮在懷裡。

蔣鬱東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躲什麼?脫離危險了,就想不認剛才說的話了?”

程娟的臉越發紅得發燙:“不是的。我......”

兩個小時前還是陌生人,忽然就這麼親密,她實在是.......

蔣鬱東坐下:“好了,不逗你了。坐下休息吧。現在這個情形,救援隊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來。我們要儲存體力。”

程娟轉頭看了看,問:“我們能不能走下去。”

蔣鬱東搖頭:“從剛才泥石流往祠堂裡滲水的情況來看,這泥含水量大。如果我們冒然下去,很可能會陷在泥裡。而且現在山上的地質還不穩定,說不定還會發生第二次泥石流。所以在這裡等待是最安全的。”

程娟只能在他身邊坐下。

蔣鬱東把背後的揹包取下來,拿出水和餅乾:“吃點,要保持體力。”

吃了點東西,曬著太陽,兩個人恢復了一點體力,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程娟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村子,輕聲問:“這個村子以後要怎麼辦。”

泥石流把油茶園和村子全部都埋了。

蔣鬱東說:“把村子挖出來不實際。而且既然知道地質不穩,住在這裡也不安全了。不如整個遷走。”

太陽西斜,天色漸暗,氣溫又開始下降。

其實蔣鬱東心裡很著急,因為他知道秋天山裡的溫度夜間可以降到十度以下。

更別說剛下過雨,他們身上還是溼的。

而且以現在的條件,天黑後基本沒法救援。

蔣鬱東把程娟拉到懷裡。

程娟掙扎。

他說:“不是我想佔你便宜,而是兩個人靠在一起體溫下降沒那麼快。”

程娟只能僵硬著身子不動了,聽見他的心跳也快得像擂鼓,自己的臉就更加熱了。

蔣鬱東也覺得有點尷尬,說話轉移注意力:“你游泳遊得挺好的。”

程娟說:“這都是拜我那個弟弟所賜。”

蔣鬱東:“嘶,游泳也是嗎?”

程娟嘆氣:“是啊。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皮。我爸媽不要求我好好學習,給我的唯一要求就是看好他,不讓他闖禍,或者弄傷自己。他小時候有一次大冬天的,掉到池塘裡。還好我在旁邊,把他立刻撈起來了。不然棉衣吸了水肯定浮不上來,現在就沒有他了。所以後來我就學游泳,生怕那天他掉到水裡,我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