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強一聽心裡又沒底了,轉頭望著程時。

新零件的報價,他還真拿不準。

程時說:“行吧。我旁聽一下。”

他進去坐在辦公桌後,垂眼不緊不慢擦著手指上的油汙。

張自盛暗暗驚訝:程時看著那麼年輕,怎麼簡簡單單往那一坐,都顯出不一樣的氣勢和沉穩。

張自強幹咳了一聲說:“貴廠需要什麼零件。”

其實張自盛覺得張自強沒有資格跟自己談,只是程時明擺著不願意直接談,現在他又是代表汽車廠來求程時,就不得不放低身段,忍氣吞聲。

他拿了一張紙出來,說:“清單在這裡。”

張自強一看是汽車曲軸上全部配件。

包括了之前跟程時訂購過的也是曲軸上最複雜的零件連桿軸頸和曲軸軸承。

他有些疑惑,問:“曲軸臂、平衡塊和曲軸肘點這些汽車廠自己不是能做嗎。”

張自盛:“我們現在就是想把整個曲軸都打包給程時同志做。畢竟這是一個整體,需要部分共同協作,才能確保發動機的正常執行和動力傳遞。”

他不想承認汽車廠自己做的零件比程時做的精度要低很多,拖了後腿。

張自強:“貴廠全部用我們的零件可能不划算。”

你特麼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誰啊,怎麼徹底把自己擺在了汽車廠的對立面上?!!

張自盛有些惱怒,只是在程時面前絲毫不表現出來:“所以,我想跟貴公司商量,看能不能把價格降下來。”

張自強:“不可能。原料,機器損耗,人工都在這裡擺著。我們是民營企業,要自負盈虧。”

本來是講述事實的陳述語氣。

在張自盛聽起來,卻像是在譏諷汽車廠虧損了有國家託底,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拖到現在來解決,不得不跟別人買貴的零件。

張自盛看都不看張自強,說:“我在問程先生,沒有問你。”

程時淡淡地說:“張自強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這明顯是在打張自盛的臉。

張自盛攥緊了拳頭,問:“所以全套曲軸加工下來,你們定價多少。”

程時淡淡地說:“四千塊五一套。”

張自盛說:“能降到兩千嗎,我們要的量比較大。”

程時不出聲。

他想看看張自強的態度。

公私分明也是張自強必須學會的事情。

張自強立刻搖頭:“不可能。”

其實程時已經優惠很多了。

一個曲軸上都四個連桿軸頸了。按八百一個算,加上軸承,總價都不止四千。更何況還有其他幾種零件。

張自強自己都做過汽車廠的供銷,太瞭解這幫大老爺們那居高臨下的嘴臉了,

他們壓根不管別人死活,最後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

張自盛依舊不理他,只管看著程時。

張自強抿嘴。

程時卻不理他,擺明了逼張自盛跟張自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