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平生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上電視,個個興奮得不行,所有顧忌都拋到腦後了,什麼都敢說。

是廠長指揮人強行把機床抬走的。

程時肯下崗的前提是廠裡讓他花錢買下機床。

程時雖然平時老闖禍,可這一次大家都可以作證,他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下崗,沒有哭鬧半點。

程永進怎麼也是機械廠的元老,二十多年勤勤懇懇,才退休兩年,

廠裡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這還有半點信用嗎?!!

搶東西就搶東西,還打人!!

以後是不是也要這麼對我們?!!

大家可能也是真的恐慌廠裡這樣翻臉不認人,然後不由自主代入了自己。

所以越說越生氣,還有人哭了起來:“程家真可憐。靠程時一個人養活。廠裡還要這麼欺負人,真是不給人活路。”

相比這些人,事件的主角程時被採訪時候,卻顯得比較淡定。

他拿出跟廠裡的合同和貸款合同,讓郭記者可以清晰的拍到。

然後說:“作為機械廠的下崗職工,守法公民,愛國群眾,我也只是想把廠裡報廢的機床買回來修好,物盡其用。還為汽車廠解決了困擾已久的零件加工問題。”

郭記者驚歎:“誒,你幫他們解決了?怎麼這麼大的事情汽車廠也沒有出聲。”

程時拿出一個軸承:“看,這就是我為汽車廠加工的零件,他們現在已經恢復生產了。”

郭記者雖然不懂行,不過汽車廠有沒有恢復生產,程時也不敢亂說,所以多半是真的了,連連點頭:“程時同志這麼年輕,卻有真好的技術,真是難得。機械廠也太不愛惜人才了。”

明知道程時在為自己打廣告,郭記者也不好打斷他。

更別說,她又得了一個重要新聞線索。

畢竟汽車廠之前廣發英雄帖的事情也鬧得沸沸揚揚。

程時:“如果廠裡確實有需要,跟我好好溝通協商,我肯定儘量配合,畢竟我曾是機械廠的職工。現在廠裡的行為真的讓我無法接受。這不但侵犯個人權利和私有財產,也是侵犯了信用社的財產和權利,更是對機械廠公信力的重大打擊。”

郭記者感嘆:“程時同志作為受害者,真是冷靜大度,有理有節。正好,你是本市第一個下崗職工,機械廠給了你多少買斷費用呢?”

程時輕輕嘆氣:“不瞞你說,我一分錢都沒拿到。不然也不會跟信用社貸鉅款來買這個報廢的機床,自謀生路了。沒想到,我不想給廠裡添麻煩,廠裡卻這樣對我。”

郭記者也很生氣:“機械廠怎麼這樣。讓人下崗,又不給買斷費用。別人自謀生路,他還來斷了別人的生路,真是太過分了。”

信用社的人剛好也想立個典型,畢竟現在信用社的地位遠遠不及銀行。

貸款的人也不多,一臉嚴肅地跟郭記者說:“這件事情如果不秉公嚴肅處理。以後貸款的人都這樣,國有資產豈不是要全部流失了?!!”

民警也很為難:一看越鬧越大,一邊是機械廠,一邊是信用社,還上電視了。

他們級別太低,處理不了。

在鬧下去,場面就控制不了了,他們趕緊打電話報告給了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一聽:我去,市銀行的資產,也敢搶,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