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燃燒一夜的柴堆漸漸無力。

莫箏摸了摸用樹枝撐掛在一旁的衣服,還需要再烤乾些穿著才舒服,便起身向佛像後走去,剛抽出堆放的乾柴,前方傳來哭聲。

“母親——母親——”

“救命救命——”

“為什麼殺我,為什麼殺我——”

莫箏抱著柴走出來,看到昏迷一夜的女孩兒似乎做了噩夢,哭喊著醒過來,又看到身上蓋著不屬於自己的衣衫,驚慌地抖落,但旋即看到破碎的衣裙,裸露的肌膚,忙又抓住衣袍縮起來裹緊自己。

與此同時她的視線也看過來,臉上浮現恐懼,但盯盯看著,神情又有些古怪。

似乎悵然似乎哀傷似乎......鬆口氣。

莫非是因為他年紀不大,讓人不那麼恐懼?又或者知道他是救命恩人,知道死裡逃生放了心?莫箏不再審視,抱著柴走過去,給熄滅的火填上,用樹枝挑了挑,火光漸漸泛紅。

那女孩兒沒有再哭喊,似乎呆滯。

“你是遇到山賊了嗎?”莫箏主動問,“你家人呢?”

這句話讓楊落回過神,想到了昨夜發生的事,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不是夢。

不是噩夢,是真的。

楊落伸手捂住臉大哭。

莫箏沒有再說話,聽著女孩兒的哭聲,低著頭看柴火燃起來,將一旁撐掛的衣服取下來舉著抖動著烘烤。

楊落哭著哭著,跪下來:“恩人,謝謝你救了我。”

她用力叩頭,白皙的額頭瞬間紅彤彤。

這真是誠意滿滿。

莫箏忙說:“你還有傷,別磕了。”

楊落沒有再磕,慢慢坐直身子,眼神茫然,還有眼淚滑落。

“你,是什麼人?”她喃喃問。

莫箏穿著已經烤乾的單衣,將外衫抖了抖,回答:“我是山裡的獵戶,這是我日常打獵落腳的破廟。”

楊落下意識看四周,這是一個破廟,有隻剩半截的神像,神臺上鋪著一張毛皮,上面扔著幾件衣服,另一邊地上扔著兩隻野兔子。

她垂下視線,因為感覺到身上疼痛,掀開衣衫看,見裸露肌膚上擦磕碰留下的傷口覆著綠油油的草藥。

草藥沒有什麼炮製,只是揉爛糊上去。

這也才注意到破廟裡充斥著濃烈的藥味。

她抬眼看到那少年坐在篝火前撩起衣衫往胳膊上裹草藥,那是一道深深的傷口,新鮮的,雖然不再流血。

是昨夜為了救她受傷的吧。

是啊,那些山賊那麼兇,少年一人救下她,必然也受傷了。

“山裡沒辦法,只能先用草藥止住血。”莫箏說,停頓一下,“我也沒有碰你其他地方,只是動了下露出來的傷口,你昏迷了,如有冒犯,請見諒。”

楊落眼淚滑落再次叩頭:“恩公言重了,我的命是您救的,又為我治傷,我如果怪您,是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