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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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兜兜轉轉一晃兩年。
王玄已任職點詔郎,那是他推了父親謀好的官職,自己憑本事考上去的。官階不算大,但能矯詔聖諭,他離權力中心更近一步。
然越近便越感荒唐,壓的喘不過來氣。
朝中有人賣官,民間有人賣子,百姓流離,上位者都看得見,他們只是假裝看不見。連最疼他的皇太後,聞言也是淡淡地:
「軍權、官吏任免權、教育科舉權,都被哀家牢牢抓緊。王玄,你要知道,馴獸不能逼太緊,你不給他一點甜頭,牢牢吊著,他會想沖出籠子的。可只有他在籠子裡,這昭國,方才是我王家的昭國。」
——不。
不是這樣的,昭國不是王家的,也不是李家的,它是百姓的,是大家的。
他想不明白,幼時教導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皇姑母哪去了,他甚至借過酒醉說出謀逆這樣不赦的話。
卻被高高揭起,輕輕放下。
皇太後問:「殺了皇帝,然後呢?宗族其他的王嗣會藉此攻訐,名不正則言不順,到處起義來推我們家族下高臺,屆時狼煙四起,戰火頻燎,是你想看到的嗎?玄兒,你太年輕,還不懂,只有我們手裡握緊皇帝這張牌,才能永遠不倒。」
又把話題一轉,「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是該尋門好姻親,將心定一定。」
那晚他於殿前枯坐整夜。
在理想與現實的苦痛裡,終於完成一個男孩向男人的轉變。徹底明白,豎立在自己通向夢的道路中,有多少道高牆。而他已下定決心越過去,哪怕不擇手段,哪怕遺臭萬年。
他打出的第一張牌是自己的婚事。
這卻又與蘭花不謀而合。
侍衛告訴他,那小姑娘正四處打聽他的喜好,他的蹤跡,又憑借這些訊息,無聲地改變著謝瑤的妝容和言行。
終於策劃了一場“心動”。
於休沐日走馬踏青,微風拂來,剛巧吹落謝瑤的紗簾,月下驚人一瞥,她回頭,正撞見了對岸的他。
王玄下馬。
把紗簾撿起,追上去要送。
謝瑤性格清高,自不肯落轎來見他。最後打發了蘭花來,皎皎月色,他執過她的手,把紗帕妥帖放好。
明面上在問小姐姓名家世。
視線卻一刻不曾離過蘭花,她不算絕美的長相,卻莫名讓人舒服。眼神裡,像流過一條靜靜的溪河,是安寧的歸宿。連手緊緊攥住不放,她感到冒犯,也不過輕輕蹙了下眉。
他目送蘭花離開。
裙角沒在街頭。在月光的見證下,距他越來越遠。
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她想讓侯府倒臺,他想借侯府拉皇帝下馬,讓太後感到危險,重新培養另一個傀儡。他就可以借動蕩之機,扶植自己的勢力,做一些利國利民、大刀闊斧,真正的好事。
可那晚,他想的最多的,卻是。
蘭花的手。
握上去,有輕微的繭,很溫暖。
讓他生出想握一輩子的欲心,等事了了,他還想執過她的手,就走在這條街頭,告訴她,那時,他真正想娶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