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可能忍。

又去鬧,像我前世一樣,滿心被背叛的憤怒,失了智,渾身都氣發抖。

抄起匕首就去捅謝徵,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卻被留娘攔住,這一攔,身下就見了紅,汩汩的血從她腿間流了出來……

昭華仰天大笑。

謝徵怒不可及,一耳光把她扇倒,抱著留娘就去喊院醫。

於是笑著笑著就哭出來。

昭華想,她的人生一過三十多年。從前以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寵溺的兄長,俊朗的夫君,乖巧的女兒。

卻全部失去,真如大夢一場。

後來,她舉一把火,燒倒了惠寧園。她不知道,那裡面,種的是藤根。

我和惜芷在月下碰了碰杯。

她唱:「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是的,大廈即傾。

這一切都將轟然倒塌。

花開兩朵,謝瑤是在三個月後出的慈寧宮。太後只讓她等,等什麼卻不說。直到這天,將她喚來,殿中還列著皇帝和一幹大臣。

憂憂然問:「瑤瑤,可想家了?」

謝瑤剛要搖頭。

就被太後傳到近前,搭上她的肩,心疼幾句瘦了。又轉頭向著眾人道:「哀家是真喜歡這孩子,不然當初也不會指她嫁給侄長孫,只可惜,沒這個緣分。」

抹抹眼窩子,又道:

「……如今她和她父母鬧了些矛盾,賭氣跑出來。小孩子眼皮窄,親骨肉哪有隔夜仇。哀家便想做個說和,正巧今兒休沐,不如一同去侯府轉轉吧。想來侯爺再氣,看著滿堂重臣的面兒,也該消了。」

「皇帝,你說呢?」

陛下原不想去。

只拗不過,況且,太後幾次提起昭華,激起了他心中最後一點思念,畢竟那麼多年的習慣不可能說改就改。

就這樣。

禁軍開路,朝臣隨行。

很快到了侯府門口,太後不許人稟報,一路疾疾地往主院行去。

那裡正傳來哀嚎。

血腥氣透過紗窗飄蔓出來,屋內男人陰惻惻地開口:「賤人!你殺了我的孩子不夠,還毀了我的希望。既如此,便拿你的血重養一遍藤根吧。」

那聲音。

聽上去是侯爺。

陛下不可思議地揉揉耳朵,太後身邊的嬤嬤已將院門推開。於是所有人都看到,曾經的郡主昭華,被綁在床頭,不成人形。她的袖子捲上胳膊,裸露出來的面板,滿滿陳列著用刀劃出的傷口。

而吻合的兇器正被侯爺握在手中。

此刻,『咣當』,掉落在地。

他忙跪下來,磕頭陳情。說郡主得了瘋病,放血是在治療。

昭華被兩個嬤嬤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