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梁渠的路上,路過一家書坊,他們在空地上擺滿了架子曬書,不少讀書人就站在架子旁邊翻看書籍。

過了這片安安靜靜的書香之地,旁邊就是連線著通梁渠的水路,一群半大孩子赤著胳膊在玩水,在水裡鑽來鑽去像一群白魚。

這個時候水裡還有些冷,他們卻感覺不出來,照樣玩得興高采烈。

半大孩子們打著呼哨,折著柳枝,吵鬧不休引來了附近軍巡鋪屋的禁軍,黑著臉的禁軍出聲驅趕他們,一群半大少年只好濕漉漉著爬起來,呼朋引伴地跑了。

從前禁軍不管這些,不過今年換了上官後,他們要管的事情就多了不少,連小孩玩水都要管。

馬車噠噠,龍舟咚咚。

一道又一道白浪翻起在通梁渠裡,這邊是熱火朝天的賽龍舟,附近路上塵土飛揚,不少人在修整道路。

城外這條路從前修過,但天長日久就變得坑坑窪窪,許久也沒人來修繕,孟惜和每次出城去太清觀,都要顛簸一陣,沒想到今日卻看到有人在修整填平路面的坑窪。

幹活的看起來都是附近村民,經過時,見幾個村人在路邊的茶擔邊喝水,孟取善讓車夫問了一聲,這邊怎麼突然修路了?

村人答道:“是太清觀僱人修路,四裡八鄉閑著的人都來了,修路是個積福的好事,而且又有工錢拿。”

還有人說:“這幾日太清觀很是熱鬧,道長們採買了不少東西,連門口的臺階都清掃幹淨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準備什麼重要的法會。”

他們還在討論到時候法會可不可以去湊湊熱鬧,車裡的孟取善扭頭問姐姐:“難道寧郡王準備在太清觀辦你們的婚事嗎?”

那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還沒聽說過京中閨秀有什麼人的婚禮是在道觀舉行的。

不過既然作為靜王在太清觀清修這麼久,還以道士的身份在外行走,那在最熟悉的道觀辦個道教婚禮,也名正言順。

“恐怕是了。”孟惜和心情複雜,“神神秘秘地瞞著我,不還是被發現了。”

孟取善:“真的想瞞著你?那可不見得,男人想隱瞞什麼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做的,說不定他就是在等你發現呢。”

孟惜和:“……”

孟取善看她臉色,試探問:“要不去要太清觀看看?反正都離得這麼近了。”

馬車遠離熱鬧的龍舟賽,駛向太清觀。

這條路已經修了幾日了,通往太清觀的後半段都很平穩。

就像那些村人說的,太清觀山下的臺階都明顯清理過,路旁的青苔都被去除,伸到山道上的雜草和樹枝也被修剪了。

孟惜和才走上臺階,看見山門前支著一張大桌子,芳信一身道袍,額頭上繫著額帶,正挽著袖子潑墨揮毫,在寫對聯。

一群小道士拿著他寫好的對聯去晾曬,還有人從大門裡跑出來問:“師叔,剛才那個對聯貼在哪啊?”

旁邊有人在搓香條,搓得兩手黑乎乎的欲哭無淚:“師叔,咱們就非要在儀式上點這種香嗎?就用舊香不行嗎?”

寫對聯的人頭也沒抬:“別忘了灑點金箔下去,那樣好看。”

孟惜和:“……”

她聽到妹妹在旁邊偷笑的聲音。

“忙成這樣,要不要我幫你寫?”孟惜和走過去問。

周圍人太多,芳信都沒發現她來了,不過他擱下筆看見孟惜和,神色還是藏不住驚喜:“還是被你發現了。”

“既然被發現了,那喜幡你來寫?”

孟惜和洗了手,沾墨按他的指點寫喜幡。

才寫兩個字,芳信就誇她寫得好:“字寫得這麼好看,不如喜帖和喜聯也讓你來寫?”

“都讓我來寫了,你去做什麼,修路嗎?”孟惜和說。

芳信靠在桌邊揉捏著手腕:“是以你的名義修的路,給你積福。”

孟取善瞧著姐姐那邊聊起來,暫時是沒時間理會自己了,一挽袖子走到搓香的小道士旁邊:“我來幫忙吧,我知道怎麼放金箔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