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那邊無聲無息,讓他覺得有些古怪。

“沒什麼好說,這是我自己求來的。”孟惜和說。

孟熙忍不住,在一旁痛心疾首:“糊塗!你真糊塗!好好的日子你有什麼不滿意的,林飲溪那樣貌才學……”

孟惜和見他難受得彷彿自己被休了一般,諷刺說:“爹還不知道,你那好女婿今日中風癱瘓,別說什麼寫詩作畫,下半輩子都要躺在床上過日子了。”

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這事孟家人還真不清楚,孟熙驚得不輕:“這怎麼回事?”

孟尚書摸了摸鬍子說道:“既然這樣,你想和離祖父也能理解,只是太過匆忙,說出去對你名聲不好,你要是能耐心照看個一年半載,再談和離之事,說出去也好聽一些。”

孟惜和自嘲笑笑,說得容易,苦日子不是他們去過,當然說得輕而易舉。

“祖父的意思是,大姐就該在大好年華,待在林府再吃上一年半載的苦頭,就為了他人三兩句閑言碎語?”孟取善說。

孟尚書道:“那叫名正言順。”

“若是家中覺得我名聲不好,影響了家裡,我明日就可以離府單過。”孟惜和說。

“胡說八道!”祖母被侍女扶著匆匆趕來。

她拉著兩個孫女,強行打斷了這場問詢:“都是血肉親人,大姐兒幾次回來你們都這樣,何至於像大老爺庭上審犯人一樣!”

她把兩個孫女拉到後堂,抓著孟惜和的手,滿臉擔憂地問:“大姐兒,你這事裡可有什麼內情?”

“沒什麼內情。”孟惜和沒有透露半點自己和靜王的事,她平靜地說,“我只是和林淵過不下去,恰好他中風癱瘓,我就與他和離了。”

“欸,你這事,祖母私心裡覺得你做得對,咱們還這麼年輕,別聽那些老古板的給一個男人守著。沒事,大姐兒別怕,回家就回家了,你先安心住著,過段時間祖母再給你看個好人家,這次咱們好好挑。”

孟取善站在孟惜和身後按著她的肩膀,打斷祖母說:“祖母,以後再說吧,姐姐現在肯定累了,先放我們下去休息。”

孟惜和未嫁前的院子,孟取善早讓人去收拾了。孟惜和前腳回到院子,後腳孟取善就帶著人也過來,她端著一大盤水靈靈的櫻桃,幾個侍女手裡都端了各種菜,還有熱騰騰的牛肉鍋子。

“今日祖父和爹他們應該都沒心思吃了,正好我去廚房要了一些過來,我們姐妹一起吃,可別浪費了這麼好的嫩牛肉。”

這還是今日崔四叔特地讓人送來的呢。

要是和一大家子各懷心思的親人一起吃,再聽他們各種責怪勸誡和關懷,孟惜和還真沒胃口,但和妹妹兩個人,這更像是在慶祝。

孟惜和嘗了兩片牛肉,又吃了兩個魚肉丸子,一筷子春菜,身體熱騰騰的,心裡也忽然踏實不少。

再看旁邊的妹妹,她從小到大胃口一直很好,吃什麼都香甜,桌上大半都是她吃的。

侍女們在旁邊也另開了個桌子吃東西,幾盞燈照得桌子亮堂堂的。

“大姐,你想喝酒嗎?”孟取善忽然問。

孟惜和柔和的神色一變:“你會喝酒?誰帶你喝的酒?”

難道是崔競,一看就是個好酒的,該不會還沒成親就開始帶著妹妹酗酒了?

孟取善捂住嘴,眼睛快速眨了眨:“……是我自己以前用梅子泡的,一點也不醉人,其實那根本不是酒,就是喝著有點酒味。”

別看她神色乖巧,說得真誠,其實一個字不能信。

見她取來小壇子,嫻熟倒酒的模樣,孟惜和就知道她自己平時估計沒少悄悄嘗。

她還以為妹妹那架子上泡著東西的小壇子都是用來制香的,沒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暗度陳倉這一套。

“泡著玩”的酒一入口,嘗著竟然比得上香饌樓的酒了,還有點早年外祖父泡的藥酒的味道,可見她在家沒少研究。

但孟惜和今日不想教訓妹妹,默默喝完了一盞,放下酒杯。

“他們都說酒能解愁,你現在好受一些了嗎?”孟取善抱著小酒壇發問。

孟惜和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就別為我發愁了,我現在好得很。”

她接過酒壇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