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不自覺狠狠皺了一下。

離開殿前都指揮使司,崔競本準備回府,但想一想,又勒轉馬頭,去找了好友宋三郎,兩人約著一起去了梁京著名的酒樓白玉樓。

白玉樓有種酒,濃香醇厚,價格也很配得上它的口感,宋三郎在雅閣裡坐定,就先點了一壺。

他抬手要給崔競倒酒時,崔競伸手攔了一下。

“我還在用藥,醫官叮囑過需禁酒,就不喝了。”

“你何時會聽醫囑了,真是稀奇。”宋三郎笑說,收回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更稀奇的是,你主動找我出來,怎麼,莫非是有什麼難事想和我說?”

他們幾個自幼相識的朋友,性格變化最大的就是崔競。

年輕時候數崔競桀驁不馴,後來發生了他三哥那件事,他大受打擊,整個人就沉了下去。

後來又去了戰場,如今沉穩內斂,在想什麼是越發看不透了,少有這種需要找他們喝悶酒的時候。

崔競靠在憑幾上:“非得有事才請你喝酒?”

兩人關繫好,就著酒和茶閑聊,偶爾說說朝中的事,宋三郎也會說說自己家裡的事,提起他妻子為他添的麟兒,說不完的炫耀。

崔競含笑聽著,心裡那些莫名的煩躁漸漸消解。

宋三郎看似抱怨實則炫耀地說完自家妻兒,又羨慕起崔競孤家寡人自由自在。

酒過三巡,兩人東拉西扯,又從歌舞昇平的梁京聊起苦寒貧瘠的關外。

宋三郎起身去更衣,只剩下崔競獨自坐在雅閣裡。

片刻後,宋三郎回來,神神秘秘對他招手:“無爭,你過來,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崔競懶得起身:“看到誰了?”

這酒樓不少達官貴人都愛來,在這裡遇到熟人很正常,崔競這會兒不想去,免得看到人又要寒暄來往。

宋三郎道:“不是我認識的人,我方才從另一個雅閣經過,那邊門也沒關,我聽到個不認識的男子酒醉說胡話。你猜他是誰?”

崔競沒什麼興趣:“是誰?”

“是孟二孃二嬸的侄子,我聽人喊他馮彬元。”宋三郎說,“我聽他在那大放厥詞,說自己這次上京肯定能考中進士,還能做孟尚書家的孫女婿,到時候當官娶妻,前途無量呢。”

宋三郎想起自己方才聽到的那些就忍不住這孟二孃還挺受歡迎的,不少郎君都盯著呢,看來我那侄子想娶到她,還得早些打算才行。”

崔競:“………………”

這梁京為何如此小,到哪裡都能聽到有關的訊息。

宋三郎喝得太多,崔競也有些心不在焉。兩人各自散了,崔競路過方才宋三郎說的那個雅閣,在門口頓了片刻。

裡面幾個郎君坐著,每個人身邊都依偎著陪酒的妓.女,其中有個油頭粉面的男人醉的不輕,正比劃著和其他幾個人說:

“你們還別不信,我姑母都給我說好了。”

“都是親戚,親上加親是再好沒有了!我現在就住在孟尚書府裡,那個詞叫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嘿,你們就羨慕我吧!”

那得意洋洋的醉言醉語逐漸聽不到了,崔競面色冷淡地下樓。